我的老家有一条老街,从上到下只有二百来米长四、五米宽,其实是当地人习惯称“老街”的村道。
老街两边的房屋高高低低、参差不齐,那一排排普通而简陋的房屋从老街两边延伸,一看就晓得都是平常人家所居。从剥落的墙面看,有的是用青砖砌的,有的是用鹅卵石砌的,大都是木结构的两层房屋。临街的也有几幢民居外观整体性和美感很强,高墙封闭,马头翘角,墙线错落有致,黑瓦白墙,色彩典雅大方,可住的也是一般人家,没听说当地出过财主人家。可惜的是,在这老式的民宅边上错落着几幢解放以来不同时期拆建的楼房,像是给这个古老而质朴的老街门面上抹上了一条深深地疤痕。
我家的老宅坐落在老街的中央,据说是我太公的那一辈建造的。临街一面是用厚实的杉木板而建,二楼开着几扇带点徽派建筑格式的木格窗。右边的侧屋是砖石结构,是家族的厨房,临街一面开着一扇小门,方便进出到街边的水沟去洗漱。通过厨房后面过道是猪栏兼茅房。昌西农村里有个老习惯,每年家家都要养一两只年猪,过年可以宰杀。儿时,每日都见阿婆按时拎着猪食桶去喂猪。老宅是三进四间,进了大门是前厅,中间有一个天井,过了天井是大厅,两边是厢房。大厅后面有一个入口是楼梯,楼上有好多间房屋,有的是住人的,有的是堆放杂物的。大门是两扇杉木门板,线条明晰而朴实,在风风雨雨的洗刷下,原来的油漆早已剥落,露出了杉木那特有的暗淡灰白色的木纹,两个门环上的铁质门扣早已锈迹斑斑。那“吱嘎”的开门关门声,是那样的悠扬而深远,深深地映在我儿时的脑海里。
老街的一边是条一米来宽的水沟,这条水沟设计十分科学合理,从村头的溪流中叫“阳堰”的地方筑堰坝,将溪水引入水沟,穿过村子一直要到下一个村子再重新流到溪中,有二、三里长。水沟设有明沟和暗沟,明沟是每隔十来米就设一个埠头,基本上几户人家就有一个埠头,十分方便住户的洗漱;暗沟是用青石板盖起来,和道路的青石板连在一起,使得居住在水沟两边的住户和行人在“老街”上往返自如。水沟给居民生活起居带来了便利,不仅能起到防火救火的消防作用,而且还能确保村下游一畈农田的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