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部严重感染,心力衰竭和心梗。”
“有——有——危险吗?”
“随时!新加坡总理李光耀也是肺部严重感染死亡的,难道他没钱吗?这病难治。”
“不至于吧,我妈就是感冒咳嗽了几天?”
“做好心理准备吧!这么大年纪了,用药后两个小时看看效果,如果对药物有反应就有希望,如果没……”
“不要说了,我妈会好的!”我歇斯底里打断医生。
这是大年初七凌晨一点半急诊室我和医生的一段对话。初七夜里一点多,我被电话惊醒,我侄儿告诉我,我妈咳嗽厉害,心里难受,呕吐,呼吸困难。
“快送医院来”我催促,一听这个症状我就紧张,知道是妈妈的心脏病犯了,之前妈妈就因心梗住过两次医院。我迅速起床,到医院联系医生,
那天夜里,我们都守候着妈妈,我,哥哥,侄子们,还有我儿子。我们谁也不敢回家,谁也不愿离开半步,都盯着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输入妈妈的血液里,等待奇迹出现,似乎每一秒都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坐在床边紧握着妈妈的手,默默地祈祷上帝,求上帝保佑妈妈度过危机,求上帝保佑妈妈长命百岁。半小时后妈妈依然很难受,呼吸也急促。我的心突突地跳个不停,颤抖的手小心地为妈妈擦拭着痰,一遍遍地轻轻地喊着“妈妈——妈妈——”,怕妈妈睡着。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此时已凌晨三点五十。我看妈妈病情缓解了,问她感觉怎样,她说好多了,但还是很难受,出不来气,我急忙喊来医生,让他听诊,然后我跟到外面小心地问“好多了吧?”
“现在看起来有好转,但危险并没解除!你母亲八十八了,已到瓜熟蒂落的年纪。”医生一脸严肃地回答。
上帝呀!我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医者仁心何在?你就不能让我们松口气吗?几个孩子已经熬不住了,我打发他们回去睡一会儿,我和哥哥守护着妈妈。
这几年父母年事已高,经常和医院打交道。医生的医术操守无可挑剔,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废寝忘食,甚至积劳成疾。我一直把医生奉为天使,敬佩赞美,感激感恩!
可这次张医生冰冷的态度几次伤了我的心,也许他说的是事实,他在告知真相,又或许他怕家属掉以轻心。可是我还是接受不了,这简直是判了死刑啊!是往我脆弱的心上扎刀子,我的心分明在流血,泪水止不住的流。
医生能不能体会一下病人家属的心情?不要危言耸听,不要骇人听闻,措辞稍稍委婉一点不行吗?医者治病更要医心呀。“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是美国医生特鲁多为医的三种境界。可这个医生呢?医德何在?“道无术难行,术无道不久”他明白吗?
曾经看过白岩松在上海交大的演讲,讲到医德时,举了白妈妈给他讲的白爸爸的故事。那是1974年,白爸爸天津出差检查出癌症,医生不敢直说,委婉地告诉他必须住院,但白爸爸说回海德尔市的火车票已经买好了,并出示给医生看,医生说不服他就去请领导,结果白爸爸“溜走”了,但在火车站等车时,被赶来的救护车拉回医院了。这才是大写的医生啊!
这彻底颠覆了我对医生的好感和崇拜,个别医生没教养,冷冰傲慢,说话不讲分寸,像刀子一样扎人。最可气的是我妈住院的第二天,病情缓解后想吃饭了,我问医生饮食上有什么忌讳?
“没必要,想吃啥就吃啥吧。”医生不屑的说。
我愕然,去年妈妈住院时,医生嘱咐不能吃油腻的,肉蛋都不能吃,在ICU时烤红薯就不让吃。一样的病,心梗,又赠加了肺部感染,怎么没禁忌?
“可是,心梗能吃肉吗?”我疑惑地倍加小心地问。
“可以!都这么大年纪了,再忌讳有必要吗?”医生轻描淡写地说。
“医生,我呢?我用不用忌讳?”妈妈同病房的一个六十岁左右大嗓门的胖女人问。
“你得忌讳!你年轻!想长寿就忌嘴!”医生转向胖女人,很郑重的告诫。
那是一个放了支架的肥胖女人,鼾声如雷,张着嘴巴睡觉,只要她一入睡,其他病人甭想睡着。
我崩溃了,真想把这个没修养的医生揍一顿!《最后一片绿叶》中年轻画家琼西就是看到窗外藤树上最后一片绿叶才重拾信心,战胜病魔,努力生活下去的!医生不知道病人需要鼓励需要信心吗?年纪大了也有活下去的理由啊!
我忍无可忍,又奈他若何?怕妈妈受刺激,医生走后,我好言劝慰,才把妈妈哄好。
妈妈住院第四天,说话已声音朗然,很能吃饭,精神状态很好,只是不住地咳嗽吐痰,我感谢上帝保佑妈妈又一次度过难关,也感激那个主治医生,所以他来查房时,我满心欢喜地称赞他:
“张医生你真棒!我妈好多了!”。
“别高兴太早!还要继续观察……”依旧表情木然。
天哪!我都怀疑这个矮个子大眼睛的医生是不是缺了一根笑神经,从来不会笑,僵尸一样的脸。从不说安慰人的话,只是严格履行医生职责。这是好医生吗?这算坏医生吗?我不知道怎样评价他。
世上有两种神圣的职业后加了“德”字:师德,医德。教师塑造人的灵魂,爱生如子。医生拯救人的肉体,救死扶伤,也当爱病人如亲人啊!
愿天下父母岁岁平安。
良言一句三春暖,我只希望天下医生有仁爱之心,用和蔼可亲的笑脸对待病人和家属。祝妈妈早日康复!祝所有病人遇见笑脸医生!愿医者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