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五·一”小长假,我和妻烹制了一桌佳肴,她最后端了一盘儿馒头上桌来。摸着这白面馒头,看着这蒸腾的雾气,嗅着这醉人的麦香,它不知不觉就牵着我的思绪回到童年……
我小的时候,家里很穷。天刚亮,裂开的窗缝就挤进几粒雀儿的脆鸣。傍晚的时候,夕阳把余辉从破窗户纸洞塞进屋子,一片惨淡的红。
一日三餐,家家户户差不多,每天可以充饥的只有玉米面饼子和大碴粥。吃着饼子嚼着咸菜疙瘩,腮帮酸溜溜儿的。喝碗大碴粥,玉米粒子直硌牙。这一年正赶上奶奶病重,瘦骨嶙峋地躺在炕上。爸爸就去邻居家借了几斤白面回来,妈妈有时间就给奶奶擀面条儿、包水饺、蒸馒头吃,说是面软,好消化,对身体有好处。每次看到妈把一碗热面、一盘饺子或者一个馒头放到奶奶床头的时候,奶奶脸上总是露出甜甜的微笑。过了很久,我也没有弄懂奶奶的微笑里还藏着什么?
在我的记忆里白面馍馍是一种奢侈品。
到了读书的时候,我每天都要背着书包去邻村五里路以外的学校去读书,我也没有感觉到这是一种负担。 一天早晨妈把饭盒儿装在我的旧书包里。嘱我路上小心、不能贪玩儿……我背起书包,哼着歌儿,迎着晨风映着暖阳一路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一个上午很快就被我们朗朗的读书声和欢笑声淹没了,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几个小同学在教室里吃,我嫌教室里面热,拿了瓶水端着饭盒来到教室东面老榆树下的破长条椅子上,准备开饭。
柳荫如盖,风儿送来丝丝凉意。打开饭盒盖的时候,我惊呆了:怎么不是玉米饼?怎么不是大碴粥?怎么会是一个雪白的大馒头?它正咧开嘴巴那么朝着我笑!是妈妈忙忘了,装错了吗?还是妈妈有意给我装上的?管不了那么多,先解决温饱问题吧,两只小黑手捧起大馒头,送到嘴边儿的一瞬,我忽然想到奶奶还在炕上养病,等着吃白面馒头呢!于是我悄悄地吃了几口咸菜,胡乱地喝了几口水,把饭盒悄悄盖上,挺着肚子回到班里,和同学随意说说这说说那,抹抹嘴,咽咽唾沫,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整个一个下午,我的肚子里翻江倒海、饥肠辘辘,眼前都是馒头在教室里飞舞,毒辣辣的太阳都变成了一个白面大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