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在哪个台阶前止步才能避免最终的痛,还是从一开始就是错?
口语课上,外教让学生随机做口头小作文,她抽中的题目是“母亲”。英语能力只相当于稚龄,故而可以童言无忌,她说她的母亲是“NO MOTHER”:考试低于90%?NO;冬天不穿秋裤?NO?意图减肥不吃晚饭?NO;周末与男生出去?NO……同学们一片大笑,好会心。
回到中文的世界里,妈妈还是絮絮叨叨的妈妈,她还是寡言的女儿——“哼,见着外人,那个说不完的话。”这是妈妈的评语。她耸耸肩,这不能怪她,她生命中的一半,她知道会得到“NO”,而另一半……她能说吗?
比如她与那个男人的事。
陷落如何发生?是无意的诱惑还是有心的勾引?她要在哪个台阶前止步才能避免最终的痛,还是从一开始就是错?他要的一切,她都一一应允,给得无微不至。她得到的是什么?“对不起。”男人复读机一样说了又说。
但是……怎么办?有霹雳击中她,有罪孽缠着身,她哀告,她哭泣,她扳他的脸,强迫他面对自己,给出一个答案。男人是良知未泯吗?左顾右盼,始终不肯正视她:“……我也没办法呀。”
后来她看美剧《LIE TO ME》,里面说说谎者反而会直视对方的眼睛,以判断对方信与不信,随时见风使舵。她苦笑:唉,也不能一概而论,她信不信,她的死活,不在对方的关心范围内,人家有自己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东野圭吾如何说?“在外面还能关心别人的男人,通常都有个幸福的家庭。”
领悟总是来得够晚,而身体却一马当先,理智追也追不上。
手术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却似乎在身心的某一处,留了暗伤。她一遍遍看科教片《胎儿的成长》《一颗受精卵的传略》……无声痛哭。她年轻柔软的子宫里面,曾经蕴育过什么?她想象医生灵巧而职业化的手,在自己身体里摸索、触摸、割下——如从树上采摘一颗未熟既被虫蛀透的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