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出院后,她的床位不歇气地来了人。又是一个极年轻的女孩儿,个子高,脸儿粉粉的,吃过激素的痕迹很明显。和她一起来的是个挺年轻的男人,不至于年轻到是她的男友或哥哥,也绝对看不出来是她的父亲。但那就是她的父亲。
父亲独自陪女儿来住院的并不多,毕竟成年了,许多地方不方便。
“娇娇,又来啦?”“嗯。”女孩羞涩地一点头,脸更红了。从护士和她简短的对话可以知道,她常来住院。她去卫生间换了病号服,然后安静地坐在床边,地上是一双鱼嘴款式的有一点点小坡跟的皮鞋,连一双拖鞋都没有。
不一会儿,娇娇的父亲从医生办公室回来了。娇娇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连连点头,随即拿了个盆去卫生间里将女儿刚刚换下的衣物拿出来。蓝色的盆,白色的裤子,那一块红红的血迹分外鲜明。父亲就那样笑眯眯地端着染有女儿经血的脏裤子,去病房外面转角走廊中间的那个公共卫生间洗。
娇娇21岁,经常发烧,上次出院是退了烧,但病因并没有查清楚,回家没有多久又烧了起来,家住在河南,赶紧乘上火车回了医院。
父女俩没有什么行李,一只超市里装过果汁的玻璃瓶子做水杯,两把牙刷两张毛巾,一个瘪瘪的口袋,里面大概放了一套换洗衣物,其余再没了。
纸床
病房里很少有男人陪床的,毕竟是女病房,诸多不便。之前偶有一个丈夫陪床的,躺到简易床上就睡得鼾声震天,反倒叫同病房的女病人和女家属们放心。但娇娇父亲那天到夜里都还没有走,病房里的几个女同胞虽未说,心里却不由地打起了鼓,有千百个不自在。
病房里陪床的女家属们去库房领了40元一天的简易床,娇娇父亲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大叠纸壳子,说是一大叠,大约也就是三个纸箱拆开,他将那三张厚纸板往娇娇床边的地上一铺,看样子是打算就这样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