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人的一生之中,会有极少数的几个人、几天时间、几件事儿、几个地方对他产生巨大的不成比例的影响。以下为大家分享的是冯唐的公开信,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步达生先生(Mr. Davison Black):
您好。
我的超师弟在协和医科大学当了解剖系主任,在东单三条协和九号院有了一间自己的小小的办公室,冲东,天天可以看到晨光和草木葳蕤的庭院。我很羡慕他。
在一个人的一生之中,会有极少数的几个人、几天时间、几件事儿、几个地方对他产生巨大的不成比例的影响。这个人有了一定年纪之后,开始不由自主地怀念这几个人、这几天、这几件事儿,隔一段时间,就想再去这几个地方看看。
在我个人的单子上,协和九号院排在这少数几个地方的第一位。其他建筑物还包括:北大燕南园和未名湖,北京东护城河,湾区伯克利山。
我在北京生、北京长,在我生长的年代,北京的好些庙宇已经被毁了、好些庙宇被改作他用。协和九号院先是我学医的地方,学习生命、病痛、心碎、失身,后来被我当成庙来用,每两三个月,路过的时候,就进去,在台阶上坐一会儿、站一会儿、被风吹一会儿。
我早就不记得建筑物屋顶上的五脊六兽都是什么名字,就好像早就忘了颅底都有多少个孔儿、都有什么血管和神经通过了,但是我能清楚地记得曾经的幻灭、肉体、诗意,记得我作为一个人的三观在这个气场里形成的过程。
协和九号院的正门有保安把守,除了开会,我都从没有保安把守的侧门进去,呆一会儿再从保安把守的正门出来。超师弟忙,又不是依旧美丽或者曾经美丽的师妹,我很少打搅他。只有一次,我忽然想去看看大体解剖室,就去骚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