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1日,火辣辣的太阳让人热得喘不过气来,就在这个今年以来最热的一天,母亲在滴水未进53天后,安详的离开了我们。本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可这一天窗外的树梢一动也不动,一丝风也没有。
哥哥尚在赶回家的途中,我们其余兄弟四个、孙儿、孙女以及亲戚好友、左邻右舍的乡亲们守在母亲的身边,握着母亲渐渐冰冷的手,我泪如雨下...从母亲生病到去世的近两个月里,我一直告诉自己:一定会如这8年的每一次住院一样,会奇迹般地好起来。但是,这一次真的是例外,当把母亲从医院送回老家时,我知道母亲这次已经无法幸免,53天滴水未进,一如母亲生命力的顽强。母亲还是静静地走了,虽然没有留下一句话,我却看得出,母亲走得很安详。
在母亲瘫痪在床的7年多的时间里,虽然每个月我都会去看望她,但是,平时大多时候我都在忙于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经常忽视母亲的感受,每次进门时看到母亲期待的目光,离去时透过母亲依依不舍的眼神,我知道母亲需要的不是我们的给予,而是陪伴。当母亲的身体已经冰冷时,我知道,我再也没有机会背着母亲去洗手间,再也没有机会为母亲擦洗身子了,再也没有机会给母亲喂吃饭了,再也没有机会照顾.......
母亲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民国31年,母亲出生于桐城一个书香门第,外祖父赵博强是个受十里八乡尊重的私塾先生。可就在母亲6岁时,外祖父英年早逝,年轻的外祖母耐不住寂寞寒窗,撇下6岁的母亲和她3岁的弟弟与后来的继外祖父私奔。可以想象,一个6岁的孩子带着3岁的弟弟是如何艰难生存的。由于外祖父赵家几代单传,在那个不讲究游戏规则的年代,外祖父留下的五间大瓦房在没有家族庇护的情况下,被邻里侵占瓜分了,可怜母亲连个住处也没有,带着弟弟流落乡间,靠乡邻和亲戚朋友接济,饥一顿饱一顿。后来,外祖母出于良心,也经常偷偷的送些米面回来,7岁时,母亲开始给乡里大户人家放牛,聊以果腹。母亲经常会给我们说起她在其间所受的苦难,那些苦难在我听起来,就如影视剧中的剧情,因为我没有经历过那个残忍的年代,也无法领会母亲的艰辛。17岁,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母亲带着弟弟流落到东至,她的弟弟也是我舅舅在东至县煤矿局谋了一份安检方面的工作,生活似乎向母亲露出了微笑,母亲不计前嫌,将外祖母一家全部带过来一起生活。19岁,母亲做了新娘。就在母亲感觉生活苦尽之时,上帝给她开了一个更大更悲催的玩笑: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弟弟竟然在一次安检事故中不幸罹难,这次打击对母亲来说是致命和毁灭性的,我无法想象母亲遭受的打击和承受的悲伤,但母亲在悲痛中站起来,继续与命运相抗争。随后几年,我的祖父也因饥饿和疾病散手离去,长子也就是我的大哥在五岁时也因患脑膜炎而夭折。在一个又一个打击面前,母亲比一般的农村妇女更让人钦佩的是能在不利与艰难的遭遇里不屈不挠,用顽强的意志抚育我们弟兄五人,并“扼住命运的咽喉”,最终在贫困中把我们家变成村中有影响力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