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树

时间:2021-08-31

那棵树

那棵树1

  我静静坐在院子里发呆。

  院子非常大,有三分之一的面积用来种植蔬菜。虽然里头一片翠绿,但是却有几抹淡淡的橘黄。那是一棵并不伟岸的橘子树,整棵树大概只有一米高,不像其它的果树一般高大,它刚栽下去没几年。但是,远远望去,整个园子里就属它最高了,长得弯弯曲曲,却枝叶繁茂。有时,忽然有阵风刮来,它的叶子还会随风摇曳,发出微微的响声。小树上挂着几个果子,这是我没想到的。这没人高的小树竟真的结果了。果实显明亮的橘黄色,个个硕大无比,仿佛孩子涨红了的脸,正不安分地挂在枝头。

  “我的果实大!”它们欢笑。

  “我的果实香!”它们炫耀。

  这棵果树是我与太爷爷一起种下的。当时觉得这园子里似是少了什么,苦思冥想一番,缺了什么呢?恰逢庙会,偶然看见了这么一株果树。满心欢喜,买下了。我们找个中央位置,将它安置好了。从那之后,我便尝尝给它浇水,心里好不快活。

  可是,果树栽下去不久,太爷爷就去世了,我再也看不见他,我也不会笑了。

  一天,太奶奶说:“太爷爷托梦给我,让你帮他照顾好橘子树,橘子飘香,他回来摘。”我便给小树浇水、施肥、请人剪枝。不久,整棵小树都像是经历了风雨后的滋润,水光闪闪,太阳一照,格外好看。深绿的叶子也显得格外诱人。

  现在,树上已挂满了如同朝阳般的橘子。它们脸上挂着水珠,似是急坏了一般,随着风轻轻摇动,好像在大声呼喊:“想吃吗?馋死你!”

  终是经不住诱惑,我伸手摘下果实饱满的一颗。橘子上的水渍未干,一股清冷从手心爬上手臂,整个果子也都散发着冰凉。一时之间,我竟不知该如何下手去剥了。就握在手心里端详了会,除去沾着的一片绿叶,我轻轻剥开了薄薄的果皮。空气中立刻弥漫的一股清香,直扑面门,钻入口鼻,顿时心旷神怡。八九个橘瓣正紧紧粘贴在一起,果瓣上还覆了一层薄薄的白丝,果瓣个个饱满,倒与饺子有些类似。飞快去除白丝,掰了一瓣放入口中,果然汁水四溅,颗粒饱满,甜甜酸酸。

  要是太爷爷也能尝到……该多好!

  橘子成熟,太爷爷为什么不来摘?我陷入了沉思。

  我突然间明白了太奶奶的一片苦心。人生就是一场告别,走了的永远不会再回来。可生死之谜,永远困扰着我们。但万物生长,新陈代谢,生老病死,自然规律人类无法改变。如何面对亲人远去?也许我没学会坦然,但我知道死亡也是生命存在的另一种形式,就像这橘子,一年一结,一年一败,结果或凋零,都是橘子树存在的形式。

  我揉揉眼睛,看看眼前带给我对生命奇妙感受的橘子树,微微一笑,离开了让我发呆的院子。

那棵树2

  黄昏的落日染红了原本洁净的天空,将洁白的云映成了昏黄色。不禁有了些许萧条的感觉。

  我跟着爸爸往奶奶家走,恍惚间看到松树下坐着一位顶着一头“灰”色头发的“老头儿”。眼睛望着远方,满含着渴望与祈求。“他在祈求什么?又在渴望什么呢?”我正想着,爸爸催促说:“还不快叫大哥。”“嗯?大哥?”我心中犯起了嘀咕。我快速地打开我记忆的匣子,但却没有他的存在。不过,我还是冲着面前的这位大哥点了点头,笑了笑,几欲叫大哥,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们继续往奶奶家走,爸爸看我一头雾水的样子,便又提醒到:“你忘了他就是你奶奶家这边住着的大哥,就是经常把你举过头顶,吓得你哇哇大叫的那个……”顿时,我如梦初醒一般,记忆匣子也放射出了一道光亮……

  他们家养着好多羊,我又是羊儿的忠实粉丝,这个他是知道的。每次去他家,他总会用一只手将小羊羔提出圈中,豪爽地将小羊羔递到我面前。虽是小羊羔,但却比我5岁的身躯“庞大”的多,吓得我伴着小羊羔“咩咩”的叫声连连后退。小羊奋力地蹬着四肢都未逃脱,他却毫不在乎地说:“你们城里要是能养羊,我一手一只给你送过去,让你耍个够!”

  “叭嗒——”我吓了一跳,原来是奶奶家门口的楸树花从枝头落了下来。滚落到地上,喇叭状的花冠兜了半个圆圈才停下来。洁白的花朵多了几分暗红,抬头看树上,却只见满树银白一团。奶奶迎了出来,看我望着楸树发呆,便打趣地说:“丫头,今年奶奶这棵树可是长过了你大哥的那棵!”我将目光转向大哥家的那棵,光秃秃的树干。只偶尔的几片小叶伸出来。奶奶说大哥家的这棵树长了60多年了。

  “奶奶,我们路过古松树时,看到个老头儿,爸硬让我叫‘大哥’”。奶奶看了看爸爸,说“那就是你邻居家的大哥啊,就是偏瘫一年了……”

  原来真是他!望着大哥院中的那棵楸,脑海中活现出他放羊的情景。他拿着麻草一类编好的鞭子,要是哪只羊不听话,他便在那只羊身边鞭打一下,以示警告。当麻鞭触到大地时,羊儿会跑跳到一边,而我总会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但仍可以听到清脆的鞭子击地的声响。怪不得羊儿这样乖。

  奶奶说大哥命苦,不到10岁没了娘,20岁没了爹,兄妹四人艰难度日,结婚生子,自己的大女儿刚结了婚,日子安稳了,人却病了。

  再健壮的身躯也无法抵挡岁月的“腐蚀”,再健壮的身躯也无法抵挡病痛的一次次折磨。天下没有永胜的将军。

  岁月的流逝让我不得不去珍惜,时光的飞逝让我不得不去紧握,去奋斗。明天还是有太阳升起,但却无法保证看日出的是同样的人。

  “叭嗒,叭嗒……”一朵又一朵,每一朵花都奋力绽放出生命的光彩,每一朵花都是一个生命的诠释,它们虽落却落得干脆,落得无悔。只因它绽放过……

  “要好好把握……”这是楸树对我说的,我想,他也想这样对我说吧!

  我的心灵漫步在那一棵楸的脉络里。

那棵树3

  镇子里已经是寒冬了,只有门口的那棵橘树还怪模怪样绿着。

  我站在窗子前,看着窗外那棵老橘树,它越发让人嫌了,夏天落下尖刺扎痛赤脚路过的人,冬天在寒风的夜晚发出怪吓人的叫声。它老的不成样子,几乎随时都可能在哪一个冰冷的夜晚彻底枯死。但今年他竟然长出了新的嫩芽,我看见正在不远处踢石子的她,我兴奋的跑过去对她说,等橘子熟了,我把它摘下来送给你吃,她高兴的答应了。

  我四岁的时候被妈妈带到这里,她说:“妈妈有事,你先在这住几天。”我不答应,但是她还是走了,事隔多年,但我依然记得。从小我就没有父母的爱,不懂和别人交往,因此我没有一个朋友,爱这个东西,已经在脑海里被我慢慢的遗忘了,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和我差不多大的她。一张天真无邪幼小的脸。稀疏的毛发,曈仁深黑且明亮。这个女孩就是我在这里唯一的玩伴。

  枝繁叶茂的季节,树上的橘子发出诱人的色泽,我忍不住,摘了几个橘子,叫来她,准备和她一起分享,剥开第一个橘子,却是害了病的,我继续剥,剥完了又去摘,房子都灌满橘味,

  指甲都掀破了,终于,我找到了一个健全的。急匆匆的递给她,然后在继续剥橘子,一瓣橘子放到我嘴边。我怔怔地抬头,慢慢张开嘴巴,她把橘子塞进我的嘴巴,一咬,汁液流进味*,熟悉又遥远的味道…那一刻,我竟然颤抖不已,我觉得,她在把橘子塞进我嘴巴里的那一瞬间,命名了一个在我世界上已经丢失很久的词语。

  她每天都在画册上涂抹大海,其实她只是每天用不同的颜色颠覆前一天的颜色,我问她:

  “什么时候你也去看大海?”

  “我画完的时候。”

  “你什么时候画完?”

  “看见大海的时候。”

  我决定去离这儿有些远的海边,虽然现在已经不用带你去了。到了海边,岸上竟然有一株蓬勃的橘子树,岛上的医生说,“这是一个病女人带来的种子,她每天精心照料,她却来不及亲眼看果子成熟就匆促死去,他们便把骨灰埋在橘子树下,此后年年树上都结满金亮的鲜橘,我茫茫站在树下,好久好久,那透过叶隙晃下的光斑,那被风拂动的树梢,是你投递来的隔世的温柔吗?还是树上累累硕果,全都饱满健康。我摘了果实,制作橘子酱,我从未做过,竟然得心应手。

  我把果酱埋于树下,过一个礼拜,就能吃果酱了。

  我靠着橘树小睡了会儿,梦见了一片深渊混沌,乌茫之中有一棵橘树,他栖息在树上,当我往上爬,橘树便向上长,当我往前走,树枝就朝前伸。橘树以温弱之资,护卫我永不会堕入庞大的空无中。

  回到家,我向窗外看了看,外里的那棵橘子不见了,我去问大人,“树呢?”“砍了”,一个大人挠了挠枯草一般的头发,懒洋洋的说,“早该砍了,生在这里又多余又作怪。”

  本属于虚空,又归于空虚,我又来到那片大海,海面光平映出一个对称的世界,犹如镜中,唯有那棵橘树,像这天地一息尚存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