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声音,在我心灵的最深处,永远,都不会忘记。——题记
它或许是那么卑微而不值得一提,它或许可以任由人类把他囚禁起来,它似乎没有一丝尊严,没有一丝自由。
可我不忍心。
两年前,它便来到了我家,那时奶奶还只是用矮矮的木栏将它围住,可它那时依旧快活,矮矮的木栏让它在里面有足够大的空间自由地吃草溜哒。每每看着我来到后院,它总会“咩咩”地叫,我也只是习惯性地走过去,似乎在向它问好。
后业,学业越加繁忙,我便很少回家,心里竟也不由得想起那羊来。
那天回家,我便迫不及待地跑到后院,却发现羊不见了。我疑惑地正要往回走,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咩”声。我循声望去……
我愕然了。
那是一个架空的木制“大囚笼”!木板之间的空隙让我清楚地看见了那只羊,可是我却发现它脚下也是间隔地排着几个木板,就连四只脚也用绳子相互系在了一起,走路都会很费力。我走过去,它正贴着木笼,两只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似乎在细细寻觅着出口,但始终找不到与我亲密接触的通口,于是两只苦苦落寞的眼睛无助地望着我。
“这样子羊会很无聊的,你这样羊还怎么走路啊!”我不满地对走来的奶奶说。
“长大了,总是乱跑乱蹦,不把它系住,简直无法无天了!”奶奶固执己见。
我就这样和那只羊注视着,希望它不再寂寞。往回走时,那羊竟“咩”地叫了一声,两只眼睛渴望地看着我。不知怎的,我的眼泪竟肆意地淌着。可我还是在奶奶的催促下缓缓向家走去,耳中却依旧是羊的“咩咩”声,伴着我的泪水……
我不知道,对于只羊,我怎么会这样地流泪,可是面对这样的一只被囚禁,与世界似乎隔绝的羊,我又怎么能忍心?
曾记得与我问好的“咩”声,曾记得我喂羊时满足的“咩”声,我又更会记得与我惜别的“咩”声,我又怎么会忘记?有一种声音——我家那只羊的“咩咩”声,那充斥了善良、感恩的声音,在我的记忆深处,不会抹去,不会忘却!
我不知道怎样抒发我内心的情感,可是我为它流泪,为它伤心。那种声音或许是最自然、最美丽又最触动我心灵的声音。我恳请解开他脚下的羁绊,让他在栅栏中自由信步,好吗?——后记
回忆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墙角照片上的红黄蓝绿,厨房里熟悉的油盐芬香,就连破旧收音机里断续延绵的哆来咪发,都能勾起它。它总是很小,却总从点滴日常生活中溢出,也总能捉住人们的心中“白月光”。
而我的“白月光”,就是奶奶的呼噜,极不寻常,好似过山车,又好似九曲回肠的长江。一会高入万山峻峰,一会跌入深渊峡谷。可就是这不太雅致的“自创小曲”,总能在我心间回响。
爸妈工作忙,小时候,我便与奶奶同住。简直是“深受迫害”,不论是午后小憩,还是夜深人静,总能与奶奶的鼾声相伴。不知多少个寂寞的月夜,我顶着黑眼圈静观星河,只因她那小曲的奏响。她微胖,也摇不醒,恰如鲁迅笔下《朝花夕拾》里的长妈妈,呈一“大”字,摊睡于床上。我无数次地激烈抗议,只换她一声苍白无力的“好吧”。夜晚便又再床畔奏起她那小曲儿,留我一人无眠。
还好村子里好玩的够多。白天捉鸡捕鸟,满菜畦里无目的地飞窜,夜晚便会睡得足够踏实,再也不听小曲歌唱,可终究只是一时之计。我便提出“分床睡”,在一小会儿的迟疑和不怀好意的坏笑后,她答应了。她关上门,我睡在外面屋里。可是,我反倒更不自在了,那笼在模糊夜色下的家具,都充斥着神秘而又危险的讯号,那窗外昆虫的低吟,也好像魔鬼的诅咒。我把被子裹着全身每一寸肌肤,一会就大汗淋漓,也不敢掀开。在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之后,我终于妥协了,踮起脚尖轻巧入地,飞快地奔向门的方向,拧开把手,熟悉的呼噜声顺势而响,不过这次不一样,这次,我打心眼儿觉得此刻的呼噜声带光!我终能在这“光”的庇护下入眠,一切困难恐惧好似早已烟消云散……
这是仅属与我与她的一种约定。她用“鼾声”护我周全,我用这“光”作前行的指引。这不仅仅是“鼾声”,更是奶奶对后辈的关爱与鼓励。陪着我度过每一次困难挑战,带领我穿过每一次低落谷底。
纵然我已长大,她已老去,鼾声却总萦绕耳畔,伴我无数个日日夜夜,陪我无数风风雨雨。我会带着这束光,勇敢前去……
崎岖的小道上长满了野草,这条小道蜿蜒向前伸,仿佛没有尽头……小道的旁边有一幢房,破败凌乱的院子,疯长的野草,年久掉漆的屋檐,还有屋内那孤单的一张床,都是那么让人熟悉。
前几年,村子里的房子拆了之后,给二叔赔了两套房子,都是城里的楼房,他把房子给了两个儿子,自己索性在地里又建了平房住着,又把奶奶接去住在他那里。
奶奶八十多岁了,腿脚不灵活。在我的记忆中,奶奶个子不高,瘦瘦的。简直就是皮包骨,一双大眼睛已经深深的陷下去了,只有那尖尖的鼻子还挺立在脸上。她满头白发,这便是岁月驶过的印记。耳朵上戴着一对银耳环,怎么也不肯摘下来,每次我去二叔家玩奶奶都会用颤着的声音说:苗苗,这有好多吃的快来吃啊!我走过去她就用她那比我还小的手握着我的手掌,用手指慢慢抚摸我的头发,她的眼中带着满意的笑,我看见奶奶的手上满是折皱,像黄土高原上那独特的千沟万壑的地形。
记得那年,有一天我依旧回到了那个小屋,奶奶侧卧在床上,神态安详,像是在闭目安眠,我没想打扰她,但推门的声音还是把她吵醒了,她睁开眼睛,依旧用那没有血色的薄唇颤颤巍巍的说:苗苗来了啊,来,奶奶给你留了水果,快来吃,她知道我爱吃,所以每次都为我留吃的,我顺从地走了过去,跳上床,坐在床边让奶奶看着我吃。
后来,她的身体每况愈下,竟连人有时候都认不清,我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我推开门屋里很安静,奶奶看着我,没有说话,我有点失望,她果然认不出我了?哪知道奶奶在桌边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一盒月饼来,吃月饼,我看着在眼前抖着的月饼忽然觉得它真的很重。我扶着奶奶躺在床上,那低低的弯下去的背使我感觉到一阵心酸。
再一次到这个地方来已是物是人非,二叔在奶奶去世后就搬出去了,院子也没人打理,蜘蛛网密密麻麻落满了屋顶。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了月饼,没有了奶奶留给我的吃的,也没有了让我吃的声音。不对,是有的,我分明听到仿佛从远方乘风来的声音,说:苗苗,吃好吃的,我的眼睛顿时红了,眼前好像又浮现出奶奶那半侧在床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