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乍起,那片曾给我带来多少阴凉的杨树林落叶了。一个寒霜的早晨,枯黄的叶子落了一地,杨树的`枝干一下子光秃秃地站在那里,光秃秃的,甚至连最后一片叶子也掉了下来,“咔嚓”一声不知是欢笑还是叹息。此时,我才看清了杨树,有的身上留有春天修剪时的伤疤,有的身上还粘着夏日里蜗牛攀爬的痕迹。我长久地望着杨树,想给他以安慰。可此时静谧中我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冬天来了,大地需要阳光,我脚下冬眠的小虫和草根需要阳光。”
冬天,风真大,风从树林里穿过时,发出长长的唿哨。杨树在风中摇摆,那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互相撞击发出啪啪的声音,天地间不再寂静,到处是杨树在冬天里的欢笑。我从这里经过,我本是弯着腰,低着头奋力前行的,可我突然觉得有了屏障。我听到杨树浑厚的声音:“我的身体是最坚固的墙,我的根须能牢牢地抓住土壤。”
冬天,雪很大,大地一片白。道路像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麦田像盖了一层棉被子,矮矮的雪松像戴了一顶暖和的棉帽,只有杨树光秃秃的,雪花不知怎么装扮它。有一片雪花想在它的头顶停一下,还是被它轻轻甩掉了。杨树悄悄地对雪花说话:“落到我的脚下吧,我的根须需要你的融化,有一天你会通过我的身体再次回到天空舞蹈的。”
“八九河开,九九雁来。”在悦耳的童谣中,我们迎来了春天。春日融融,天空瓦蓝瓦蓝的,朵朵白云在它的怀里徜徉。空中传来叽叽喳喳的叫声,那是喜鹊在枝头筑窝。有几根长枝已在树杈间稀疏地搭起。它每搭上一枝,就向远方鸣叫几声,那是对朋友亲切的呼唤也是和杨树喁喁的交谈。杨树的枝干透着淡淡的绿意,一夜间,枝尖上拱起一簇簇毛绒绒的杨花,那劲头好像明天就能垂下很长。杨树沐着阳光,内心无限欢畅:“春天来了,可爱的鹊儿伴着我度过了漫长的严寒,我爱它,我宠它。”
从冬天走过,我每天倾听着杨树的声音。那声音里有淡定,有安详,更有执著和希望。
“咦,怎么又是他?”我心想。
已经连续数月了,匆忙赶去上学的我总是会在大堂里与他擦肩而过。每当我转身关上楼门的那一刻,都会响起“啪啪”两下灯灭的声音。这两声“啪啪”便是他独特的出场音乐。
可是,为何他要去关灯呢?每天早上不是会有专门的保洁人员去关吗?何苦这样费事去配电室亲自去关呢?真是奇怪。
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成为一个谜。
“王大爷,早啊!去打饭吗?”“嗯,对。”“哦,东楼有个灯坏掉了,今天早上关不掉了。”正蹲在传达室门口数着家里数日未拿的报纸的我,抬头一瞄,原来是他!那个每天都关灯的老人。之前走得匆忙,从未见过老人的正脸。只见他拄着拐杖,戴着一个细边眼镜,头顶一个黑色棉帽,很是朴素。
“哎呀!大爷,我不是跟您说过嘛,我们这儿啊,每天都会有专人负责关灯,您不用特意跑到配电室去关灯了,那儿太危险!”“没事,不麻烦,不麻烦,我起得早,顺手就关了。而且呀,天亮得早,等到他们上班最少还要一个多小时呢,你要知道这会浪费多少电嘞!要懂得节约啊!”说罢,他拄着那根漆掉得差不多的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
这之后,我每天早上依然会听到这“啪啪”两声关灯的声音。它仿佛在我心里种下了一棵种子,时刻提醒我要随手关灯。从此,即使只是从书房到客厅拿书,我也会把书房的灯关掉。哪怕只是下楼去拿快递,我也会把家里的灯关掉。我似乎能感觉到这颗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长出了一棵茁壮的小树,它的名字叫——节约。
我想,这“啪啪”两声,就是我生命拔节的声音。它已经印在我的心中,随着我的成长而拔节生长。我要仔细聆听这生命拔节的声音,悉心呵护这颗节约的小树,时刻提醒自己要勤俭节约。
残阳如血,凄凄惨惨地染红了半边天,我背着画夹独自在路边走着,心就像这秋风一样凉……
背着的画夹似乎越来越沉重,那里头的一张张画上,满是同学们的嘲笑和老师的不屑,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选错了路,或许在这条路上,我注定无论如何奋斗也都是个失败者。
难受,失意,迷茫……
走着走着,我转了个弯,拐进一条小路,想躲开街上的喧嚣。这是古时的一条驿道,道路两边的大庭院见证着他那时的繁华。我踩着长满苔藓的青石板缓缓向前走,路两边的树上不断有叶子落下,落在我的头上,我的肩上,我的脚下。
我站住了脚步,抬头看到一棵高大挺拔的梧桐树,只是叶子早已落尽,我顺着它横斜错杂的枝丫,看向天边,那如血的残阳将要落下,只剩下最后一点光芒还挂在梧桐的树枝上。晚霞很美,像一块火烧着的丝绸,仿佛顷刻间就能将整个世界点燃。
突然——那是什么!?我擦了擦眼睛,对,是一抹新绿,一抹流动着生命气息的新绿,突兀在那里,与那如血的残阳搭配成鲜艳的色彩。那是生命在拔节时的色彩吧。我想。
但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在秋天绽放?它难道不害怕秋天贫瘠的土壤和极干燥的天气将它抹杀吗?我的思绪不禁随着不远处的那片落叶飞舞起来。或许,绽放就是它宁愿牺牲一切所追求的的梦想吧。它要以它脆弱而有顽强的生命向这个世界挑战,利用土壤里所剩不多的养分不断地拔节,再拔节。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生命拔节的声音。
一片小小绿叶都能拥有的勇气,青春的我怎能说没。我打开画夹,仔细地描摹出那片绿叶,画着画着,我不禁觉得自己的嘴角有些上翘,忍不住想笑。看着那片叶子,我郑重地用画笔在旁边写上了一句话:“让生命拔节。”
后记:当有一天,你能坚强地站起来,迎着嘲笑和讥讽大步向前时,你会听见你铿锵的脚步声和自信的笑声,对,那正是生命拔节的声音,请仔细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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