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二:苦难的深度】
曾听一老农说过名叫“渴稻”的耕种方法:每年春耕时要将水稻较往常深度上提几分,这样水稻才懂扎根到泥土深处去吸收水分和养料。对于人来说便也如此,唯有苦难才可筑就深度。
“最美的诗歌便是最无望的眼泪。”这句话放在李煜身上恰恰合适。回往前半生,温玉软香、红帐旖旎,最是那觥晃交错、衣香鬓影之处正值中年的君王用诗歌筑这甜美梦乡;后顾后半生,国破家亡、物是人非,最是那小楼东风、明月不在之处落寞君王用笔写下那凝着血泪的诗歌,不论气韵、文采、内涵都因这人物全非的苦难而深深烙在了君王的心间,苦难将他推向了诗歌升华的境界,苦难筑就了李煜的深度。
生的苦痛与死的回避,苦难的历程与热诚的求索,肉体的疼痛与地坛的超脱,都在那个中年人心间频繁地发生和发展,他已不能再忽略,是什么促使他拿起了笔,是那人我合人、静从风中而来的地坛,抑或是那肉体的折磨与苦痛,是什么促使他滚动轮椅的手紧握住笔,是苦痛。苦痛犹如深渊,尼采说过:“当你在凝望无尽深渊的同时,无尽深渊也在凝望你。”他,那个中年人,他做到了,他潜心沉进苦难的深渊之中,他在那条苦难的河里看见了什么,是晃动的日光投影,是奔腾不息、汇聚于前的生命,抑或是凭空跃起的水珠?苦难筑就了史铁生的深度。
苍鹰需折翅再飞,果树需划伤结实,若是我们一味回避,人生固然风调雨顺,可我们的根就会长在表土之上,我们无法经历锤炼,无法接受冲击,更可怕的是,那在表土之下的深邃、奥秘我们不会再接触到,若是不能欣然接受、潜心叩问,我们会倒在深度不够而引发的干涸之下,苦难筑就深度,深度筑就一个人真正人生的长度。
那年秋收之时,我又回到同样的田埂旁,果然见到麦香十里,一片金黄的景象,那时,我便真正懂得了苦难筑就深度的道理。人人都不愿自己的结局潦草,但却畏惧伤疤、畏惧苦难,若是毫不畏惧、欣然向前,那深植土地之下的根系才能托起成功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