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上的妻子——也就是我的老祖母,是一个极有善心的人。她见谁家里困难,就在下地干活时,偷偷地把面馍、蔬菜塞到人家的篮筐里,然后悄悄离开。她从不想着让别人知道她的善行,只是想让饥饿的人能填饱肚子,好好地活着。
那时候祖上院里有棵槐花树,有时会有吃不上饭的人偷摘他们的槐花回去吃。有时老祖母看见了,就会躲到一边去,不惊到他们,让他们放心地摘。从此,老祖母更用心地浇那棵槐花树希望它多开些花,有时她甚至还把槐花摘好放在地上,等着那些人来取。后来,那些人就很少再来拿了。老祖母以善感恶,用滴水穿石的善良,感化了贫穷的人饥不顾德的冲动。
村里的红白喜事,老祖母总要送上些钱。看到村子里的狗饿得皮包骨,老祖母每天都拿着粮食去喂它们,无一日例外。看到哪个孩子蓬头垢面、赤着脚走在泥巴地里,她还会领孩子到家里洗洗手脸和头发。村里人都说老祖母心最善。是啊,这般的助人无求,乡亲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对这片真善,乡亲们都是心怀感恩的。
门卸德传谓之今
解放后,大队要给每家划分成分。我祖上家被划成中农。其实祖上家虽是大户之家,但土地却很少。那时候人们劝说他去找一个他曾经的弟子,把他的成分改成贫农。但祖上却说该如何就如何,人不能投机取巧。最终没有改。
后来,大队卸掉了祖上家的朱门,那扇朱门就被安放在了生产队。祖上毫无怨言,依旧育人纳物,默默做着那个伟大的师者,伟大也平凡。祖母也毫无怨言,依旧关怀着生活困难的人,默默追随内心的善良与最原始的同情心。祖上和祖母的作为,已在血缘的纽带中熔化、弥漫开来,润物细无声,如清风似甘霖,教育着我们做品墨韵诗香之君子,行助人无求之真善,铭记口传之史,传承父辈之德。 朱门临风,霞光照荒;麦丰压茎,秋田逸香。积墨累善曰家,历月经年曰史,于历月经年中积淀下的墨香与至善,曰家史。家史,就是在一代代人的道听途说、道听途说中垒筑起来的,垒筑着、垒筑着。家史,传之而行之。起承转合,家史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