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你好幸福哦。莹飞一般地跑到我面前大声嚷道。
怎么啦,莹我不解地问道。
给说着便把一张崭新的50元塞给了我。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望着她,脸上写满了无数个问号。顿时,心中的那股热气涌了上来。
放心,你爸寄来的。你真幸福啊!
我爸他不是说好了,过半个月后给我汇的吗这,这是怎么了我心里念道。但我在此刻已经感觉到眼眶被泪水遮住了。心中的那只小兔像无头苍蝇似的乱窜。我隐隐约约看见爸爸在到处借钱,可是都被拒绝了。那钱他是怎么得来的呢我无法想象。
珍,你知道吗你爸在车站时到处找你,可能是没找到你,他坐在候车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似乎很失落,后来见到我,就把钱寄我上来了。
我的眼前闪现出了他在车站里到处找我的那个场景。他顶着那弯似弓的背,走过了一条条走道;他那无助的眼神,寻找了车站的每一个角落。在那里,他辗转反侧,来来回回,但始终没找到我的影子。他像瘫痪似的靠在背椅上。此刻,可以看出他那茫然的眼神更加模糊不清了,我仿佛看出他在抱怨自己没能赶上,没能给我钱,没能他那原本额头上凹凸不平处显得更加重峰叠嶂,那把浓眉更加地紧锁。他沮丧地坐在那里唉声叹气。我真想冲过去说:爸,你不要这样。我很好,在物质上我拥有了一切,生活得像只快乐的小鸟。你就早些回去吧。
珍,你怎么啦莹打断了我的沉思。爸消失在我眼前。我眼睛里依稀有泪光闪烁,似乎随时都会哭出声来。我忍不住地拨起那串长长的号码。喂,谁呀爸,是你吗我再也忍不住地落下了那颗大大的泪珠。你到啦,什么时候到呀怎么样,一路上还好吧,晚饭吃了吗他一连串地发问,容不得我回答一句。在电话里头,我仿佛看到了他那会心的笑容,也看到了他那额鬓上多添出的银发。爸,我很好,饭也吃过了,可是这钱我再也无法往下说了,在沉默着。珍,别顾虑太多可是我的喉咙似乎又被什么给卡住了,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好了。你要好好读书,才是最重要的。嘟嘟的声音从电话里头传来,似乎还伴随着爸爸的呜咽声。
回到教室,我久久地不能安宁,因为爸爸还在那头辛劳地埋头苦干。为了生活,为了我,他不畏烈日暴晒,不畏寒风冰冻。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万物都需要爱。人们都说父爱是深沉的,从来不溢于言表。不像母爱那么直接,但父爱从来不会缺席,一直在心里装着。
简短话语
记忆中的你,沉默寡言,惜字如金,整天板着个脸,好像谁欠你钱似的。句句简短的话语蕴含着你对我的爱和鼓励。
失败时,独自一人蹲坐在后山坡的草堆后默默流泪。正当所有人找得精疲力竭时,你知道后便在第一时间找到我。一句“别灰心,再接再厉!便驱散了我心中的愁云,我的'天空又重现明丽的太阳。
成功时,一遍又一遍地在母亲耳旁唠叨,母亲的耳朵都长了老茧了,而你却依然无动于衷,不露一丝喜悦,反而责备我忘本。一句“别骄傲,继续努力!”便让我从自负的深渊走出来。
父亲啊,您的爱一直在心里装着!
无私付出
父亲是普通的工人,每天起早贪黑地到工地上工作,宛如一头永不疲倦的老黄牛,在那片坚实的土地上默默地耕耘者。
一到建筑工地上就 套上手套,扣紧安全帽,用那双温暖的大手抬起冰冷的钢铁,千斤重的钢铁压弯了你那笔直的脊梁,汗水湿透薄薄的白衬衫,身上的淤青依稀可辨!可你却没有抱怨,心中想的只是我的幸福。
无情的岁月侵蚀着你那憔悴的容颜,而你却把我养的白白胖胖,圆润的脸上满面红光。
父亲啊,您的爱一直在心里装着!
那一天的情景,在我困倦、懈怠的时候,在寂寞的午夜,如电影中的慢镜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1991年秋天,大学新生报到的日子。清晨4点钟,父亲轻轻叫醒我说他要走了。我懵懂着爬起身,别的新生都在甜美地酣睡着,此刻他们心里该是怎样一个美好而幸福的梦想啊!而我由于心脏病,学校坚持必须经过医院专家组的严格体检方能接收。前途未卜,世路茫茫,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的感觉包围着我,心里是一片荒芜与凄苦。待了许久,我说,你不能等我体检后再回去吗?话里带着哭腔。父亲抽出支烟,却怎么也点不着。我说你拿倒了,父亲苦笑,重新点燃,狠狠吸了两口。我突然发现地下一堆烟头,才知道半夜冻醒时那闪闪灭灭的烟头不是梦境,父亲大概一夜未睡吧!
沉默。同学们一片鼾声。
“你知道的,我工作忙。”父亲拿烟的手有些颤抖,一脸的愧疚,“我没有7天时间陪你等专家组的。”
又沉默了好久,烟烧到了尽头,父亲却浑然不觉。我说你走吧,我送送你。
父亲在前,我在后,谁也不说话,下楼梯的时候,明亮灯光下父亲头上的白发赫然刺痛了我的眼睛。一夜之间,父亲苍老了许多。
白天热闹的城市此时一片冷清,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只有我们父子俩。一些不知名的虫子躲在角落里哀怨地怪叫着。
到了十字路口,父亲突然站住,回过头仔细看了我一眼,努力地一笑,又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头:“没什么事的,你回去吧!”然后转过身走了。
我大脑里一片茫然,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一步步离去,努力地捕捉着昏黄路灯下父亲的身影。我希望父亲再回一下头,再看看不曾离开他半步、他最喜爱的儿子。却只看见父亲的脚步有些犹豫,有些踉跄,甚至有一霎那,父亲停了一下,然而倔强的父亲始终再没转过身。又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发现父亲早已在我的视线里消失,转身回去的一瞬间,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7日后体检顺利通过,我兴奋地打电话告诉父亲,父亲却淡淡地说:“那是一定的。”
只是后来母亲凄然地告诉我,在等待体检的那些日子里,平日雷厉风行、干练的父亲一下子变得婆婆妈妈起来,半夜里会突然惊醒大叫着我的乳名,吃饭时会猛然问母亲我在那个城市里是否水土不服,每天坐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看我所在城市的天气预报……听着听着,我的泪又出来了……
这些事父亲没有提起过,我也从没主动问及过。我明白,人世间的痛苦与劫难,有些是不能用语言交流的,即便是父子之间。父爱如禅,不便问,不便说,只能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