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黎明时的灯光,总给人一种温暖,一种慰藉,一种希望。因为从家家窗卢射出来的光明,是这片大地上人们醒起的信号,是灿烂阳光的前奏!”刚读老作家冰心《灯光》一文的这个开头,心里就觉得无限舒畅、熨贴。它把我散乱的思绪梳理起来了,把蕴藏了很久的感情开掘出来了。
从上学到工作,成年累月和灯光打交道,它早已成了最亲密的伙伴。
在那特殊的年代,停电是经常的事。晚上回来,黑压压一片,踏进楼群,象陷入了幽深的峡谷。幢幢高楼成了逼人的山崖,使人压抑。
停电不能烧暖气,屋子里没有光也没有热。从幼儿园接回来的孩子看着怅然不知所措的大人提出了疑问:“妈妈,怎么不备课了?”我该如何回答?“没有灯光”,不完全对;“没有电了”,孩子不理解。失而复得的东西就更珍贵,倍加亲切。
晚饭后,这几尺见方的桌面,犹如阳光普照的大地,可以耕耘、播种、育苗。小小的一本教材,我说不清它有多大分量。读它,想它,备它……已经几十遍,教案摞起来足以和额头上的皱纹媲美了。每个学期开始接过课本J总感到又熟悉又陌生,反复咀嚼,饶有滋昧,不断地产生新义。“这庄严的宣告,这雄伟的声音……”已经在我的耳边回响了三十七个年头,每次我都和学生们一起努力读出它磅礴的气势,铿锵的声调;不但要理解历史上刚刚站起来的中国人民无比欢跃的心声,而且要谱上现在人们奋进的新旋律。
挑灯夜判也别有情趣。一本本作文是学生们知识的运用、能力的体现,又是孩子们心灵的窗口。看着那充满童稚、纯真的爱和激情的页页文稿,常常唤起我的童心,和孩子们同喜共忧。
巳是夜阑人静,抬头望去,远远近近,错错落落还有明亮的窗户,我的心立刻感到了温暧、慰藉。灯光下有我的同行伙伴,也有不同岗位的战友。这里边有前辈长者,有我的同龄人,还有更多新生力量。他们有的在整枝修杈育良材,有的正伏案绘蓝图,也有的还在夜读攻关……
我又想起了郇一封封热情洋溢的来信,它们分别是几年前,十几年前,二三十年前的学生写来的,虽然都谦逊,很少说自己的成绩,但从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喜悦、振奋、信心,看得出他们都是各条战线的佼佼者。我放眼眺望,远一点再远一点的那些亮着灯光的窗子里,依稀映出了他们高大健壮的雄姿……渐渐地这些明亮的窗子开始升腾,成了一颗颗闪光的星,不灭的星。我无限温暧、幸福!这是得天独厚的教师的幸福!
为了工作、学习,四口之家常常只剩我一人。在幽静的夜晚,面对曾经共用的灯光,俯视经常同使的桌面,脑海里浮现出了熟悉的身影。那凝眸深思的神态,那痕琅的书声,如在眼前,如在耳边。在异地他乡,他们也不会忘记勤奋工作、努力学习吧!是灯光把亲人们的心连在一起了,我虽孑身一人,并不孤单、寂寞!
灯光是阳光的后继,它在历史的扉页上记下了一天的功缋,才让这一天放心地走了。
灯是阳光的先行,它又在迎接着充满希望的黎明。
夜晚的灯光孕育着黎明。黎明的灯光是人们醒起的信号,是灿烂阳光的前奏。
见到灯光,就感到温暖、慰藉、希望!
亲爱的朋友们、亲人们,但愿心相通,手里灯共明!
他是我们的秘密,我们的罪行,我们的悔恨。
——奥克塔维奥·帕斯
“是时候播种泪水了。”当我读到王开岭先生的散文时,我才发觉脑海里的那些空白,不是没有存在过,而是在人类文明的重复进程中,一次次被淡化,一次次被洗得苍白。当你听到激动的舌头犹如大醉后的反复吟哦,还有什么比酒醉后一夜摇落的星月更为真实更为坦然了呢?当作者有意地为我们这个时代做下一些真实的笔录时,那一次次抵达灵魂的书写,告诉我们那个属于神的国度曾一度存在过,后来却永远从越来越厚重的化学天空下消失了。
倾听一种真实是困难的,用一种真实去直击自己以及人性中的许多阴暗面也同样是困难的。我们无法选择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而作为我们自身——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某一部分来说,也在社会越来越方便快捷的许多进程中,逐渐消失了“人”的许多特性。我们所能歌所能哭的那些大哀,它就在我们的体内,也在我们身外,一切都是不由自主地发生,当你有时还能在黎明前的梦魇中醒来,那些梦无法让我们停止,我们亦无法停止这个世界,虽然在很多时候,我是真的感觉到——它几乎快要放弃我们了。
繁荣的背后隐藏着什么?记得有年从东北坐火车回家的时候,在华北平原上空无穷尽的烟雾下面,我已懂得最好的活法就是呆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那就是一般人与生俱来的不幸和悲惨。不管是“决不要向一个提裤子的人开枪”透露出来的一种悲壮和滑稽;还是“我失败了,但我更战斗过”从战俘的命运中感受到,一样用来撕裂自己的残酷;乃至“独xx的性命之忧”和“你有权保持沉默与宁肯错杀一千”中对政治无情的抨击和嘲讽;在王开岭先生的散文中,你还能看到对小人物在时代变迁的遭遇,所寄予的一种愤懑和同情;像在许多其他的对话方式中一样,讲述者也就是聆听者自己,他很清楚地知道它是在对谁,对何处诉说。就在心之深处的每一次颤动中,把所有人的罪和苦难背负起来,去触摸那个更为本真的自己,去完成真正意义上的一次冒险和救赎。所这同样也是一种还原和割裂,他想要告诉你的是,执着于普通人的命运,才是真正的创作,才是面向真正的人生,才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人真正的特质,人可贵的自救和互救。
一切也正如劳伦斯告诉我们那样,“没有什么永恒的真理,真理是随着时光变迁的,昨日优秀的柏拉图今日就是一个满口胡言者。”或许吧,千古梦一场,醒来纸半张,当我们所处时代沉沉地也快要过去了的时候,王开岭先生就是固守在心灵家园中一个迟迟不肯入睡的守夜人,读他的文字和他文字中的许多故事,是一件诱人而危险的事情,有着一种令人惶惑的清醒和可怖的美,总会为我们唤醒,或是保留一些更为重要的东西。
而在我们不幸地所处的这个时代中,这种声音依然需要独自存在。那些人那些事每天都在发生,每天都渐渐地淡出时间之外。“谁要是活过了那一年,有生之年都会怀念沉没了的极乐岛”,这就是我们每天变来变去的变形记,我们这个时代所感受到的最大谎话还有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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