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从军的时间长达十年,其间的行军打仗经历无数,但诗中只用“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就交代过去了。其间的艰难困苦难以尽述,但诗中只用“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就交代过去了。十年的战斗生活和生死考验一言难尽,但诗中只用“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就交代过去了。
作者创作《木兰诗》,不仅为了表现木兰女英雄的形象,而且为了表现木兰普通女子的形象。相比较而言,木兰作为一个普通女子的成分,远远超出她作为女英雄的成分。因此,在“疏密”的安排上,有必要进行一番考究。对木兰作为女英雄的一面进行粗线条的简单化的处理,体现的就是这样一番“匠心”。
不写这些,也就是说,把木兰仅仅当作一个普通的女子加以刻画,行不行呢?肯定是不行的。木兰与普通女子的区别,就在于她除了是普通的女子,还是一位女英雄。
以上分析的是《木兰诗》对“面”上的材料的安排及处理,其实,它在“点”的安排与处理上,也是极其成功的。
诗作精心安排了木兰从军前和从军后这两个点。从军前,侧重表现她极为丰富的感情世界,交代了木兰从军的起因。从军后,侧重表现她不图富贵,甘心做平凡女人的情怀,交代了木兰从军的结果。这些都是将木兰当作乱世中的一个普通女子来加以刻画的。
在疏密的安排上,有的诗句洋洋洒洒,不惜笔墨,如写木兰在织机上的叹息、她面临的难题(上面将征兵的文件发到了木兰家,木兰家里男的只有老父亲和未成年的弟弟,非老即幼)以及她的决断(代父从军)等。
在从军后的这一部分,诗作用了大量的篇幅去表现家庭的温馨(如对爷娘、阿姊、阿弟听说木兰荣归时的表现的描述),去表现木兰脱去军装、梳妆打扮的情景以及她恢复女儿身后伙伴们的“惊惶”状态,使得一个感情丰富而又深明大义的普通女子的形象,活脱脱地展现在了读者的面前。
在《木兰诗》中,点与面,疏与密,并不像泾水和渭水那样分明,而是像水和乳那样交融在一起的。如中间介绍从军过程的这一部分,就总体来看,是属于“面”和“疏”的。但在这里面,也有“点”和“密”的内容。如在写到木兰从军途中时,特意写了木兰想家的情形:“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这是神来之笔的安排,木兰感情世界的丰富,从这个“点”上充分表现出来了。五、《水浒传》第三回“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的点面与疏密
看过《水浒传》第三回“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中鲁达“消遣”和“拳打”郑屠的故事情节,读者难免不说“痛快”。其实,这正是作者施耐庵精心安排的两个“点”。郑屠,一个卖肉的操刀屠户,仗着自己有点功夫,就自封为“镇关西”。这暂且不说,他还欺男霸女,用强媒硬保、虚钱实契的手段,不仅要了金翠莲的身体,而且使她欠下了自己三千贯的“典身钱”。逼得金家父女只好以卖唱为生,赚钱还他的“阎王债”。这样一个地痞流氓,鲁达怎么“消遣”他,怎么“拳打”他都不为过,因为这是他咎由自取。
因此,小说在鲁达“拳打”镇关西之前,先让鲁达将他狠狠地“消遣”了一番。说是“奉着经略相公钧旨,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而且要“你自与我切”。精肉切好用荷叶包好后,又说“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肥肉切好后,又说“再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你不是常常欺负人家吗?如今我也要让你尝尝被人家欺负的味道!这是有意激怒郑屠,逼着他先动手。郑屠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这时鲁达便将两包臊子劈面打将去,却似下了一阵“肉雨”。郑屠气不过,拿刀拔步在当街上,要同鲁达拼命。
这段故事也可以用“面”即“疏”的方式来处理,只需“鲁达来到郑屠店里,把他消遣了一番”,一笔就带过去了。这样简是简了,读者却看不明白,鲁达是如何消遣郑屠的。同时也难解心中对郑屠的气。所以,这里只能这样设“点”,用“加密”的方式来处理。
终究是技不如人,郑屠虽然抢了先机,先行出手,但还是被鲁达三拳给打死了。如果用“面”或“疏”的方式来处理,只需“鲁达只用三拳就打死了镇关西”就交代过去了。但这样,首先解不了读者的惑:这三拳是怎么打的?其次解不了读者的恨:这也太便宜郑屠这厮了。
因此,作者对这三拳,同样用了“加密”的方式来处理。第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是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第二拳,“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绛的,都绽将出来。”第三拳,“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却似做了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鐃儿,一齐响。”
这三拳打的部位不同,描写的角度各异。第一拳打在鼻子上,是从郑屠的味觉方面来写的。第二拳打在眼眶际眉梢,是从郑屠的视觉方面来写的。第三拳打在太阳穴上,是从郑屠的听觉方面来写的。无论打在什么部位,反正够郑屠受的。读者看到这里,不禁大呼“解气”。
因此,在《水浒传》的“鲁提辖拳打镇关西”这一回目中,作者对精心选取的“消遣”和“拳打”这两个“点”的不惜笔墨的洋洋洒洒的描写中,体现出的则是对点与面、疏与密的灵活处置。称其为“经典”,一点也不过分。
六、结束语
无论是在叙事性诗文的写作中,还是在小说创作中,都必须讲究点与面的有机结合,使其疏密有致。从《窃读记》《木兰诗》《水浒传》这些经典中,我们应该可以得到不少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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