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冬至到来之前,我的家乡——大别山北麓的光山县,人们喜欢打糍粑。这是一种为过年准备的食物,用糯米制作而成,有的地方叫年糕。据史料记载,它的创始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吴国名臣伍子胥。
在我看来,年糕与糍粑是有区别的,糍粑应是纯糯米制作,不加入任何材料,而年糕则不同,加进了一些东西,或咸或甜,不那么纯粹。打糍粑是一项需要协作的活。过去,由村里德高望重者统一安排日期,排定顺序,互助进行。活动必须赶在冬至之前完成,据说冬至这天将做好的糍粑用水漂起来,可保存到来年的春天都不会变质。
想制作出质量上乘的糍粑,需要从糯稻收割前就上心,将夹杂在糯稻田里的稗子、籼稻等拣干净。糯稻收割后,放在远离其他谷物的稻场上脱粒,晾干晒透,妥善保管备用。糯稻去壳成米,最好赶在秋末冬初,盛入透气的陶缸。临近打糍粑时,将糯米用筛子筛除其中的细米,再挑拣出其中的小石子、籼米等。挑拣后的'糯米,粒粒饱满圆润,白亮如珠,这便是上好的糯米了。将上好的糯米淘洗干净,用清水浸泡一天一夜,捞出滤干,倒进架在锅上的木甑大火蒸熟,然后扣入石臼内,用木棒反复杵捣和搅拌,或用木棰轮番击打,前者四人,后者两人即可,一对一下地捶打。在反复杵捣、击打和搅拌下,米粒相互交融,黏性逐步显现,能将木棒或木棰紧紧黏住,难以拽脱,拉成长长的丝带,有如白色的绸缎,所以,干这种活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待臼中之物成泥状后,用蘸水的干净毛巾把黏在木棒或木棰上的全部扒下,然后紧贴臼壁擦一圈,使糍粑与石臼脱离,最后整体托起,放在事先铺了面粉的桌案上,擀成一厘米左右的薄片,切成大致均匀的方块,晾凉变硬后,以清水浸泡存储。
在这项活动中,主角是那位拿着湿毛巾者,糯米是否蒸熟、何时出锅,石臼中的糍粑何时打成取出,皆由他掌握定夺。哪位搬笼屉,谁人上场挥汗捶打,何人铺面粉擀糍粑,完全听由他一人指挥。不过,他也十分辛苦,要在制作过程中,给糍粑翻身,给黏着糍粑的工具卸套,给如胶似漆的糍粑和石臼分离,最后要将沉重的大块糍粑搬上桌案,这些都是很费力气的。在当年吃不饱的日子,他在孩子们眼中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手中的湿毛巾就是印把子,给与不给,给多给少,全在于他的心情了。时值寒冷季节,围观的孩子们冻得吸溜着鼻涕,对温暖和热闹有趋向性,笼屉上热气蒸腾,石臼里白雾萦绕,糍粑的香味激发出他们的唾液,眼神就难免流露出渴望和期待。要是每个孩子都给,主家心疼舍不得,给一个不给另一个,又怕得罪人,索性都交由拿毛巾者全权处理。围观中,有的孩子很快得到一坨,欢天喜地地跑了;有的知道等也没用,识趣地走开了;有的从头到尾干等着也没结果,最后也只能失望地离开了。人生亦是如此,我们对某人某事有所期盼、抱有幻想,但结果往往并不遂愿。到底值不值得等待和追求,需要理性判断和智慧分析,明知得不到,不如及早放弃,放下心里的包袱。果真如此,心情自然轻松。
糍粑可用笼蒸、油炸、火烤、水煮、煎炒、煨炖,其味细腻香甜、柔韧软糯,是招待客人、馈赠亲友的上等佳品。正月串亲拜年,糍粑成为家家户户的主食,油炸糍粑外焦里软,甜酒糍粑醉人心脾,肉汤糍粑香糯绵长,幼时的我总也吃不够。
我偏爱糍粑,热衷于去干有关糍粑的活儿,比如给糍粑缸换水,所以我家的糍粑能放到来年插秧时节。母亲用火钳在灶膛里烤出一块焦黄的糍粑,舍不得吃一口,全分给我们,谁能得到,是对谁最大的奖赏。冬天早晨的被窝令人留恋,母亲叫起床的方式不是吆喝,而是将烤好的糍粑放在枕头边,热气和焦香把我们从被窝里拽起。捧着热乎乎的糍粑,心中充满温暖与幸福,咬住两面的焦壳,不要急于切齿,慢慢拉扯,能牵出长长的丝来。
那长长的糍粑丝啊,是大自然的馈赠,是汗水与心血的凝结,更是母亲对儿女的深情!
冬天的冷,冷得刺骨,像芒针一样狠狠地扎进皮肤,深深地刺入血肉。忘了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我迷恋上了黑色,只是迷糊记住了有人对我说过,很多有伤口的人,只穿黑色的衣服,因为这样不容易让别人看到疼痛。伪装吧,喜欢黑色的人都是缺乏安全感的吧。
这个冬天,自己的神经开始变得越来越衰弱,越来越敏感,心仿佛被掏空了一块,四个胸腔空洞得苍凉,灵魂好像游离了我的身体,我突然有种感觉,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朋友说:我大概是病了吧!
病了?噢,也对吧,心口上的那道伤,总会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微微地作痛,那痛一丝一丝地缠绕着我的神经久久不肯散去。伤口,隐隐作痛,折磨着我,麻木着我的思绪。从身体里流淌着一股寒意,那些寒气从骨子里面一丝一丝地渗出,连血液也是冰冷的,我想我的血液应该是冰蓝色的,因为冰蓝色的血液,最寂寞。
冬至已久,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理想,目标,连寻找希望的念头也被那巨大的空洞吞噬了,自己犹如一个破旧的布娃娃独自一人躺在茫茫的雪地里,天空是灰白色的,地面是灰白色的,全世界的色彩只是遗留下一片死灰的白。而我,眼神空洞,无助地静静躺着,躺着,任凭巨大的寂寞和冰冷包围着自己。
想逃的感觉像洪水涌现,无法寻知恐惧的根源,只是拼命想逃离那无尽的伤痛,只想窝在被窝里狠狠地睡个天昏地暗,也许睡觉是逃避的最好办法。我能感觉到一样无形的东西紧紧地压迫着我,连呼吸都显得如此的力不从心。总会莫名地伤感,却始终找不到哭的理由,不愿压抑眼腺渴望能大哭一场,而眼泪却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最终也不肯滑落下来。
每当灯火阑珊的时候,所谓蔚蓝的天际扯上了黑幕,在固定的那条走廊上,固定的时间,固定的位置,总会有那抹娇小落寞的身影,看着匆匆的人群,夜是如此的繁华,自己只是一个尘世的旁观者,城市的繁华是别人的热闹,而我就像受伤的小狗躲在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里独自舔着那些流血的伤口。总爱把回忆撕碎,总爱在某段时间再将那零零碎碎的回忆再拼凑起来,看着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然后触动那些伤口,慢慢流泪。
忘记了是谁告诉过我,上帝会在他的子民出生的那刻为他送上的专属于他的天使。那么我的天使呢?是因为我不乖,上帝才没收了我的天使吗?我的沉默,我的失落,我的忧伤,只有那些早已结痂的伤口懂得。如果某天你在某个角落看到一个脸上总是挂着呆气的笑脸,却习惯在热闹中沉默的孩子,请在意一下她的眼皮底下是否闪过一抹忧伤。因为这,或许是一个习惯回忆过去,沉醉在伤痛中的倔强孩子。
有人告诉我,在孤单的日子里用力呼吸,因为用力呼吸就能看见奇迹,然而我这么用力的呼吸,奇迹又在哪里?
在孤单的日子里,想起满目苍凉的忧伤,总会有一种预感:爱将消散,所有的回忆会像玻璃被撞碎的那刻一样,在瞬间碎成无数的小块!是谁改变了原来的结局?或者,从一开始结果早已注定,只是途中出现了太多的意外,到最后,结局还会是原来的结局,只是涂添了更多的回忆和心痛罢了。
原来一切都未曾改变,只是走了太多的分岔路才到达最终的尽头,曾以为努力了就会有所变化,可是最后无止境的失落和沮丧,无休止的无奈和心痛,一遍遍提醒着我,我的努力只是徒劳。
无条件的付出,无条件地为你,到最后收获的只有那一句:对不起!,我还是要听着心臟慢慢裂开的声音,还是要假装坚强地转身背离你,还是要忍着眼泪学着淡泊你的一切。从今以后,我会离你远一点,再远一点,远到你那么明亮的眼睛那么好的视力也看不到。那样,我也就再不会看到你了。那样,就真的,在你的世界里,销声匿迹。那些伤痛,我自己承受,你就继续在你的世界里快活吧。
既然注定做不了你的天使,不如早些在你的世界里,消失了踪迹。
从今天开始,你就真的是我心里面的少年了。不在眼前,只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