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生死何愁?悄然间,定格月夜,定格秋生。
——题记
最近被生死的意义搞得人心疲惫,憔悴不已,心湖难以平静。于是想出来走走。便和父母打了招呼,阖门而去。
刚迈出庭院半步,月光已洒满鞋履,仿佛在欢迎我的到来。虽没有情胜烟火的浓烈,也叫人暗自心暖。抬起头,面前望,我望着大家,大家也望着我。一群等候多时的朋友——梧桐、秋菊、红枫、木桃……都在摇摆着向我走近,就连草草也嬉笑着,笑得没法直起腰。我笑了,进入这盛大的夜宴。风在微吟我亦轻唱,众生摇摆,乐极不已。歌声里,光影下,品味这欢乐的交响。秋风拂于枝头,犹如玉手摆弄琴弦,沙沙作响,和着众生的欢笑传向远方。夜悄悄,众逍遥,生之若此,我复何求?悄然,秋定格在这安宁的大地上。
我依然独自一个人走着,但此程并不寂寞。虽然远去了欢送的众生,但我遇见了别的什么。“是什么呢?”我好奇地仰问天空。不觉,已望路灯光芒而惘然。没错了,他,那路灯,正在倾诉,已凉的秋,别离了夏日灯下的小虫,白净的光照亮的不像光明,更像是寂寞。灯光依旧暖暖的透着心儿,可进去了,那便是凉凉的。光晕如此柔和,好像是迷离人的眼,就这么温柔地望着我,也望着星月的起与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何的无聊与孤独,总似雾里的花,让人恸哭也不是,狂笑也不是。不知不觉便觉得醉了,如流泪的人儿般,醉在这雾里的花中。冥冥之中,天边起落的星月还是泪与笑?我辨不明。在这雾里的花中,波澜的是哀乐还是星与月?我说不清。又是风过,醉消人醒。月入眼,众物皆失色。星点缀,之言笑而不足。惘然,秋已定格在这晴空星里。
我笑了,笑的不是开心,只是有些傻呵罢了。人生作梦,何有其难?只是那一厢情愿,总是让人在其中欢愉着,在其外生痛着。究竟,是人生亦梦,还是我把那人生直当做了梦?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醉了,醉得那么美,那么深沉,那么执着。然而,我也知道我是醒着的,或许就并没有醉,只是在朦胧的雾里看到什么,美的?丑的?正的?邪的?那大概的形神只是我也难以言出的罢?何必那么纠结地将它看透?生既是如此,如秋般的神秘与成熟,微笑间不失温柔。迷然,秋定格在我的心中。
不知不觉,回到家,这个港湾,这个归宿。纵然四季变迁,也不曾变过,纵使生死实梦,也不曾移过,什么都在变,而它没有,什么都会变,而它不会。它总是守护着,守护一切需要它守护的东西,就像一颗心,总是守护着什么。“也许生的意义在于此?……哈哈……”我突然笑了起来,因为我转了一圈才发现答案就在身边……
生,不必强求,只待守护的定格、梦萦魂牵,让今生开花结果……
我是一架相机,我的主人是一位高中生。高中生活多姿多彩,主人便带着我到处去捕捉镜头,定格青春。
我欣喜地从那精美的相机袋中窜出来,在主人手中尽显风姿。我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束刺眼的光芒,经过些光度调节,我变得活跃了,去寻找青春。柳丝儿随风飘扬,在风中尽显婀娜;蝴蝶儿翩飞起舞,在空中风姿绰约;鱼儿自由闲适,在水中嬉戏玩闹……主人一次次地按动快门,我便将一幅幅美景保存。突然,一个意志很消沉的学生进入了我的视角,他神情沮丧,眼神很恍惚。坐在水池边,似在享受水珠溅到脸上手上的那种透心凉的感觉,但更多的则是内心的郁闷、无助。池边没有其他人,花儿草儿在他痛苦的心情下也不敢有一丝摆动,生怕惊扰了这失意之人。本该激情飞扬的少年为何如此忧伤?本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学生为何如此抑郁?是压力!学业的沉重,考试的残酷以及排名的'残忍将学生们的青春瓜分得支离破碎。一切的一切,不该属于这个青春时光的,全都归属了它,而那该本该属于它的呢?在哪儿?真的不复存在了吗?
主人也不愿再多逗留,我们便离开了。
吃过午饭,已是下午一点多,主人要去休息了,我也回到我那可爱的袋子中休息去了。等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篮球场上了。球场上热闹非凡,拉拉队也激情高涨。各个手舞足蹈,恨不得上去露一手。“好!”接着是一阵热烈的掌声。我随即迎了上去,只见一人控球,连过两人,胯下连运几次,然后转身,后仰,球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正中球框。场上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主人连连按下快门,一幅幅优美的图片便储存在我的记忆中。我发现,原来这就是青春,灵动的青春。不需要有过多的束缚,尽情的展现自己,生活中我才是主角。
我一直沉浸在这美好回忆中,运球时的自信,过人时的灵巧,进球时的欣喜,青春真的无懈可击,唯有如此,才能将青春定格,将属于青春的本质体现出来。然而我错了。当我来到教室里看到沉浸于书海的学生自得其乐,津津有味地享受精神世界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也是青春。主人便将它定格,牢牢地储存在我的记忆中。这青春,虽然没有那份热情澎湃,灵动自如,但我却分外强烈地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青春气息,它不需要任何东西去修饰,更不用任何事物去衬托,它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一种的真挚的青春气息。我彻底被征服了,我被青春爆发出来的蓬勃魅力折服了……
后来,我发现在池塘边悠然地漫步也是青春,在学堂里热情似火地辩论也是青春,还有那班会课上潇洒英俊地演讲也是青春……
我发现我真的错了。
青春的美丽,不是街衢流行的名牌时尚;
青春的旋律,不是吉他弹奏的缠绵忧伤;
青春的潇洒,不是臂臀摇摆的忸怩作态;
青春的快乐,不是车轮旋转的郊游飞扬。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没有人能阻止时间的脚步。时光的流逝是不可拒绝的必然,而青春的流失则是无可置疑的过错。轻轻走过,回首间,白云已走远,往事如烟随风飘散,于是我们小心翼翼捕捉那一份青春,定格于记忆。
仲春,在暖暖的阳光下,在那片随风起伏跌宕的油菜花浪里,那些打着旋飘落的油菜花瓣,如同烧给太姥爷的黄纸碎金般散落满地,定格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
太姥爷毕生的心血都付诸这片我所热爱的黄土地。白日里,他在上面精耕细作,一铲一铲地翻地,一把一把地搓揉,把土里的小石子、螺蛳壳和小草根都一一挑出,然后,再在上面播下菜籽,均匀洒水施肥。夜归时,太姥爷心里依旧带着对这片土地的缕缕牵挂。仿佛太姥爷不是种地而是在抚育他的外孙女。或许,这就是他死后坚持要葬在这片油菜花地边的原因吧。
花丛中,太姥爷墓前的石碑泛着幽幽的光泽,墓沿上沁着丝丝青苔。边上没有华丽的花圈,也没有庄重的墓志铭,有的只是肆意生长的野草,有的只是漫过头顶的油菜花。草薰风暖中,仿佛看到陌上远远走来了一老一少,他们紧牵着双手,一致的步调,相似的举止,似乎在诉说着某个动人的故事……
孩提时,我住在外婆家,因为大家都很忙,所以一直都是太姥爷在料理我的起居。记得若干年前的某一个早晨,我在睡梦中依稀听到咿咿呀呀的京剧声,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了太姥爷坐在窗前的藤椅上,微眯着眼睛,嘴里哼吟着,脑袋随着节奏左右晃动,青筋纵横的双手搭在那台橘红色的收音机上轻轻叩击。听外婆说,那台老式收音机是太姥爷的宝贝,修修调调好几次,就是不肯换新的。“唉,老了老了,不用换了,再说我已经用惯了。”每当旁人劝他时,太姥爷总是有固定不变的语调回答他们。看着他那身缝缝补补,打了几层补丁的蓝布衣衫,旁人只能无奈地摇头走开。
我静静地起了身,趿着太姥爷那双沾满黄泥的的拖鞋坐到了他的身边。太姥爷默默地转过头,满含着笑意,低头对我说:“囡囡啊,你都来那么久了,还没能让你吃上好东西。等那片油菜成熟了,我上街去换些新菜油,再给你氽‘油鸡’吃啊。”我满眼贪婪地望着太姥爷,使劲点头,却不经意间发现他眉宇间有几分凝重而又自责的神色。从那时起,我比太姥爷更期待那片油菜的成熟。然而的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不久,爸爸妈妈便要接我回家了,可我还不知道那油菜的样子呢。在我的一再要求下,太姥爷终于答应带我去看那片油菜地。菜地离家很远,路也泥泞崎岖。太姥爷赤着双脚在前面走,一手拎着鞋子,一手紧紧地牵着我。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似乎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捏疼了我。看着他手里那双又破又脏的鞋子,我奇怪地问:“你为啥穿这么破的鞋子呢?”太姥爷怔了一下,看着那片茁壮的油菜地,淡淡地说:“我在这个世上的日子不会太多了,能省点就省点吧,尽可能多给你们留下一点。”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绿油油的菜地,心里竞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楚。
几天后,我便被爸妈带回了家,太姥爷也渐渐地从我的生活中隐褪。直到几个月后的一个下雨的午夜,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妈妈焦急地把我从梦里拖起,“太姥爷走了,我们快过去!”雨还在下,夜很凉,路似乎特别的长,妈妈握着我的那双手满是汗。那间我曾十分熟悉的小屋里挤满了人,而我却始终不敢跨进去,惧怕看到人们满是泪水的脸,更害怕看到太姥爷那张布满沧桑的脸。
油菜花谢了,太姥爷却走了,我似乎也在一夜之间长大了,而我的童年也永远定格在轻风摇曳的花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