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常常独自一人溜到一个破败的园子里玩耍。人们都说这园子死气沉沉,不值得开垦。小孩子之间也流传着关于园子里鬼神的传说,不敢靠近。于是,园子几乎没有人“光顾”,除了我。
园子的外表的确有些破烂不堪。园内长满了野草,一些野蓖麻自以为十分高贵,高傲地挺立在那儿,可笑极了。园子的角落里有几个盛满雨水的酒坛子,曾经也许是诗人的爱物,如今却如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那儿,园边还有一个被人遗弃的丝瓜藤架,似乎风一吹便会倾倒的样子,然而她坚强地挺住了,在无数次风吹雨打后,她仍撑在那儿,不停地喘息。架上奄奄一息的藤叶随风飘荡,像是一个想要拼命留住春天的孩子……园子在别人眼里似乎就是这样颓败,毫无生机。或许园子自己也这么认为了。
但我对他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他是有生机的。于是,我常常跑到园子里给他鼓励,让他相信自己的生命的存在。
园子的确是有生命的,至少我感觉是这样。
我常抓起园地上的一抔土,想象女娲不正是用这抔土造出了人类吗?土地里蚂蚁正拱着土块,蚯蚓正蠕动着身躯,这不是园子有力的心跳吗?蒲公英的种子也会落在这片被认为不肥沃的土地上,于是园子还孕育了新的希望。我常对着角落的酒坛吟诵:“床前明月光”,坛里的水荡开污浊的表面,露出清澈的下面,并发出如诗人醉酒后的呓语。而架子和藤蔓是园子信念的屹立,架子为了藤蔓而强撑着,而藤蔓为了春天而默默等待。伏在地上的野草把园子当作他们的温床。“顶天立地”的麻则是园子的卫兵,他们恪守职责,履行着保卫园子的承诺。我感觉这个园子虽没有花园的芬芳,田地的收获,但充满了朴素的生机。在我的眼中,他是承载我想象力的城堡,是我最忠实的玩伴。
“孩子的眼中有一座天堂。”泰戈尔说。不知是我的童真唤醒了园子的活力,还是园子点亮了我的童真。但是我知道我对这园子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因为只有我才能聆听到园子富有生命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