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里回到乡下老家——我的乡下在苏北。而在农历八月底,苏北的秋味是很浓的,景象是其它地方所没有的,心境也是独特的。
早晨的乡间,雾淡得似薄纱,亦更似披在乡里杨树间的帏幔,轻柔得让人不忍心去触摸。而杨树本就是苏北的一景,成片成林地长在乡间的路边沟旁、村前屋后,似林却又无一丝的杂乱,非林却又是满眼无法穿透的密。早晨的`雾渐渐散去时,那象姑娘羞红脸似的日头,恰恰升过了杨树梢。而整个杨树林也正如刚过门的新媳妇,在秋天的早晨里多了几分温柔和妩媚。
乡间的河水是宁静的,似依偎在母亲怀里吮吸着母乳的婴儿,河面上几只浮游的鸭子正在水草间悠闲地寻觅着,水鸟在芦苇丛中欢快地鸣叫着,丝毫没有理会这秋至冬近的时节。而渐渐枯萎的芦苇早失去了夏日的繁茂,略显杂乱。忽然,一只捕鱼的小船在撑杆的用力下轻快地掠过水面,刚才还悠闲自得的鸭子和水鸟,瞬间变得紧张和慌乱起来。
午饭后,母亲带着我和小儿到地里去收花生。在深秋里的苏北,正是那“二八月乱穿衣”季节,早晨起床我还略感凉意,可是当我随母亲来到地里,身上就显得躁热起来了。尤其是贪玩的小儿不去拾花生,却在邻居家的豆茬地里,满地跑地捡拾起形似西瓜、个儿却只有溜溜球大小的苦瓜蛋,不停地向我投掷——他是把我当成练投弹的活把子了,我不停地躲闪着、还击着,不一会额头的汗水就冒出来了。母亲时不时地抬起头望着我们,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来。
夜,无月的苏北秋夜,更象泼着水墨的中国画,远处的近处的杨树林静立着、矗拥着——无山却胜似群山含黛。偶尔有灯火透过杨树林,一闪一灭,引来村里的土狗们无聊地吠上几声。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也许是无聊不眠吧,鸡鸣头遍,我披衣而起,立在楼台,提壶慢饮,抚栏远眺。此时,天上的下弦月正如空中镶着的银钩,而楼台上却散下一层淡霜,看着这淡淡的霜迹,心底里忽然生出一丝的惆怅,明日复又远行了,想到母亲头上的白发似比上次多了,只是我下次回来,母亲的白发是不是会比这次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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