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生有三句话,令我永生难忘。父亲的第一句话是:“不要怕!”
父亲说话是说一不二的,包括母亲也别想改变。母亲爱父亲,母亲又有点怕父亲。虽然父亲当年是个坏富农的成份,但在母亲心目中,父亲是她的支柱和偶像。这造就了父亲的独断专行,但也树立了父亲不可撼动的威信。
我家六个兄弟姐妹。大哥、二哥及弟弟在家种田,姐姐从小就被别人抱养,妹妹也没有读书。据说我出生时,家里揭不开锅,父亲要把我送给别人养,可我伯父说:这孩子好命,不能送人,将来读书聪明,能做大官。于是我就这样被留下来了,且成了父母的某种寄托。
记得我刚上初中时,个头很小,邻村有条恶狗喜欢咬人,我每次看见那狗,就吓得往回跑。可那狗见我飞跑,它就狂追,我每次都吓得嚎啕大哭。有一次父亲看见了就远远的喊:“不要怕!不要跑!”我马上停步,呆呆地望着父亲。父亲正朝着我飞快的跑来。果然那狗不再追我了。
父亲说,你是一个人,它只是一条狗,不要怕!
父亲的第二句话是:“我们不要和别人比吃的、比穿的,我们比不过他们,我们就和别人比学习、比工作。”
每年的春节和暑假,是父亲最难过的日子。因为家里没钱缴学费。我每个星期天去学校,父亲都帮助我们收拾那本来就简单的行李,还要准备一担柴禾,我读中学时是住校,要挑米和柴上学的。每次他给我系好挑子,送我一程的时候都是这样说“到学校里读书,我们不要和别人比吃的、比穿的,我们比不过他们,我们就和别人比学习、比工作。”
父亲的这句话伴随我一直到现在,我的生活可以说是简朴甚至是简陋的,但我所做的每一份工作都是很认真的,都能得到同事或上司的肯定。因为父亲的这句话我一直铭记在心中。
父亲的第三句话是:“以后我如果生病了,我会很快走的,不会拖累你们兄弟。”
父亲一生不肯吃药打针,从我记事起就没看见他生病过。记得我前妻因癌症不治而终之时,我绝望之极,昏倒在地。据说他当时只是搂着我的孩子,一声不啃地看着我,等我醒过来时,只说了一句话:“药是治病的,不是治命的!”
自始至终父亲没有对我说任何一句安慰的话。我当时是在学校教书,只是到了第二个星期六,我从学校回来,坐在房里,一个人抱着刚刚一岁的女儿嚎啕大哭时。父亲坐在门槛上,默默地抽着山烟,禁不住老泪眼滂沱。当时我教书一个月60元左右,为给前妻治病负债8000多块钱,真的是负债如山了。
那天,他对我说:“以后我如果生病了,我会很快走的,不会拖累你们兄弟。”
难忘父亲深沉的爱,难忘母亲日夜操劳的身影,难忘好友体贴的问候,难忘恩师细心的教诲,难忘亲人们的关心疼爱……难忘的人总在身边,熟悉了,也就难忘了.但是,有那么一个人,我跟她素不相识,甚至我连她在哪里也无从知晓,而她却是我难忘的一个人.
第一次见她,是在电视屏幕上.那洁白的裙子,乌黑发亮的发髻,还有那对让人们向往的红舞鞋,使我停下了更换频道的手.
扭动的不是腰肢,而是双手;舞动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灵;跳跃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富有灵性的孔雀!
看那孔雀,动头,啄羽,饮水,起舞……她把孔雀模仿得惟妙惟肖,让人有看到真孔雀的幻觉!
背景不是青山绿水,灯光并不绚丽多彩--她在黑暗中起舞,悲伤的神情仿佛一只失去家园的孔雀,伤感的曲调更添悲伤的气氛--这就是出了名的《雀之灵》,而她就是杨丽萍,一个热爱舞蹈,同样热爱家园的舞者.
就那么一次,便再也忘不了了.那悲伤的孔雀,在我脑中挥之不去;那位舞者,我心那位舞者,我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痕.
我开始搜集关于她的作品集,并查找关于《雀之灵》的资料.我还清楚的记得,找到资料的当天,我百感交集,是喜悦,也是感伤--
杨丽萍与族人居住在美丽的西双版纳,即傣族人居住区.孔雀被他们称为太阳鸟,是幸福的象征.然而,从前的绿色世界逐渐褪去,环境的破坏使孔雀受到了威胁……
杨丽萍因此创作了一系列关于孔雀的作品,都以伤感音乐为背景,呼吁大家保护环境.
我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她的作品都带着伤感的气息,也明白了那美丽的孔雀为何如此悲伤.
这是一位让人打从心底敬佩的舞者,她不仅舞艺过人,而且不仅仅为了跳舞而跳舞,她把自己的思想寄托在舞蹈上,为了族人,为了幸福,她在舞台上用肢体语言向大家呼吁--保护环境吧!
黑暗中的孔雀呵,有着多少渴望,你可知道,你高雅的身姿震撼了多少观众的心灵,仅为你精湛的舞艺,我也要牢牢记住你!
她不曾给我关爱,却给予我心灵的净化;她不曾为我日夜操劳,却让我更深层地了解舞蹈的意义;她不曾体贴问候我,却让我有了前进的方向;她不曾细心教导我,却给予我莫大的动力……
我跟她素不相识,她却令我难忘.朋友,我得告诉你,难忘的人不是只在身边,远处,或许有个人会让你更难忘.朋友,我还得告诉你,能震撼人的心灵的艺术才是真正的艺术,而那舞者,定会让你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