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杨树有些惆怅的发了新芽,大概是冷的时间太长,就近些前几天人人还都穿着棉衣,如今连野猫都开始欢快了。只是那树上的新芽确有些勉为其难,一个长冬,光秃秃干瘪惯了,某过一夜,添了点新绿,心里固然欣喜,又有些笑不出。
活该这阳光灼眼的媚,无奈我依然会打着瞌睡。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些人很幸运又固执的坚持着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我们有了那些自以为是幸运,固执就要有人受伤,高雅让人不愿去触碰。这多少是自我戏谑一番,做了罢。还不能埋怨些生活的不如意么?不是怀疑,是无奈。又突然欣喜起来,尘土扑面,大风起兮,与预料般如出一辙。壮观而靓丽的失落感错综的伤害着我们的每跟神经。
我的神经同样被伤害,若爱这春天,实是勉强了点。若说不爱,当真辜负了扬州的烟花夜月好韶光。可我是不喜欢高雅的,灼眼之媚的阳光使我昏睡不堪,可惜找不到合适的墙角。当然,即使生了抓虱子的豪情,也只能作罢。我甚至发现,许多生活开始倒叙,这样的奇妙并非幻觉。这让我对春天有所警觉,生活一旦倒叙起来,有太多的惊喜,亦有太多的大悲痛。走入这样的倒叙,亦另我度过了一个痛苦不堪的时节,杨絮飘落之前,我开始清楚春天没有迟来,反倒是我们,开始时便迟到了。虽然顿有了“我言秋日胜春潮”的惺惺相惜,却也并不喜欢秋天。这样的矛盾也像是倒叙,关于前后的问题上,写满了沧桑的岁月早已不知被谁付之一炬,无处可查了。
临近清明,之于春天,我在灼眼之媚下“刻舟求剑”。从老家回学校的路上,许多坟上多了新土。风实在大,无名的小白花竟着桃李疯狂又一如既往的盛开着。春天的村陌上很少有人会在意这些白色的小花,弱小的总是太普遍,普遍的总是不被人提起。然而它们在风中飘曳起来,似是微笑。人初生是攥拳,应是追逐而来;人仙去是敞着五指,才懂得放下。就人生而言,有一种幸福叫倒叙,同样有一种悲哀也叫倒叙。坟里的人是幸运的,死在人生之前,真的让生活都变得简单纯粹了。可这根本不合逻辑,或许我们可以杜撰一个主人公死在故事的前面,真正的人生谁又配得高尚呢?高尚是自己说别人、别人说自己,“高尚”只因我们太世俗卑微常常互相吹捧又不想历史太平淡才被人们冠以这些冠以那些。这样看来,“高尚”让历史失去了真实,也让人失去了真实。
真实使得苦难常在,苦难就像头上的虱子,您很难捉摸它会在何处。苦难不是痒,是虱子未能除掉。自己头上的虱子自己抓,这有“各扫门前雪”的意思。当然这春天不该有那么多“雪”扫,倒是该有不少花开。我们享了盛世,就也该受这盛世的苦难。苦难和虱子,这让我有了“扪虱话良图”豪迈与激情。我忆起阿Q把虱子咬的啪啪响的时候该也是豪迈的,那我们就理解他要嫉羡王胡竟能抓到更大的虱子的缘由了。又或许他只是单纯的嫌弃自己身上的虱子小罢。是啊,那些苦难算什么,那终究会算什么呢。就像一些自然的死亡并没有太让人伤感,我们有“喜丧”的说法。然而太多的非正常死亡还是会发生,于是,其实春天是让人伤感的季节。
伤感的春天,新坟看旧坟,安静伫立。雨水肆虐后的早晨,鸟儿不合时宜地早早叫醒了喜欢忙碌的人们。东方天际慢慢泛黄,太阳照常升起了。我忖度着一些怀疑似乎是多余的,美好还远远在后面,只是确实不愿意在多等。长长的等待,会毁灭人的心性,猜忌也总是接踵而来。人生呃,该是一段多艰辛的旅程,不仅仅是能依靠宽容和坚韧就安稳度过的,还需要太多。
看着远道而来的春天,惶惶不能终日。春天也需要太多,我们给不了它,只能又是长长的等待。还好,快了,明儿清明了。
清明,像灵动的手指,拨着我善感的心弦,在花花绿绿的记忆里唱一支忧伤的悼歌。
——题记
多少次,梦里,醒着,耳畔都响起那仿如惊雷的一句:“阿婆,过了!”然后是爱人一惊而起的身影。那一幕发生时,天还没亮,但薄薄的晨曦渗进窗户,让我永远地记住了那一刻。
阿婆,是我爱人的奶奶。我和她老人家在一起的日子还不到十年,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足以让我永生不忘。
我结婚那一天,下起了阳历年的第一场雪。当迎亲的队伍来到我家时,我看到了爱人手里捧着的一个小炭盒,鲜红的缎面裹着的圆溜溜的小东西。他递给我,小声说:“这是阿婆给你暖手的。”我接过来,心头一阵暖和。
在以后的日子里,和阿婆的交往不知不觉多起来了。每到寒假暑假时,我都在婆家长住。那时,公公——我爱人的爷爷正在病中,饱受着种种的煎熬,阿婆忙着照顾和自己风风雨雨几十年的老伴。偶尔外出有事,也总是牵肠挂肚。
记得有一次,在叔叔们的一再催促下,阿婆被接去长沙疗伤,几天后匆匆赶回家,直奔公公的病床,拉着老伴的手,不及开口,早已泪眼婆娑。七八十岁的老人,分离数日,竟然相对饮泣,这让我懂得了人世间最古老最纯朴的爱情。
年迈的公公熬不过岁月的剥蚀,带着丝丝缕缕难舍的情意,永远地离开了。阿婆默默地为老伴送行,甚至没有太多的哭泣,但随之而来的憔悴久久不去。
看出了阿婆的孤独,我们回家的日子更多了。只要有空,就尽可能回去一趟,哪怕只是小住一宿。算起假期,阿婆总会痛惜地说,跑一趟太累了,如果没时间,不要费心费力地往家赶。但每次回家,我们都分明感觉到她的快乐溢于言表。甚至,只要爱人在电话里说我们就要回家了,阿婆的声音都会不由自主地快活起来。
而每每她有些好吃的东西,也会执着地留着,直到我们放假回家一股脑儿搬出来。
二00四年夏初的一天,爱人给阿婆打电话时感觉她声音有点嘶哑,便问她是否感冒了,阿婆坚持说没感冒。可没过两天,家里来电话说阿婆中风了。待我们赶到医院时,病情已稳定,但一向身体硬朗的阿婆再也不能行动自如。
打针,吃药,痛苦的折磨降临在命运多舛的阿婆身上,全不顾念她曾用自己矮矮的个子挑起儿女生命的辉煌。
病中的阿婆,也明显地感到了自己无法承受的苦闷,但她努力在晚辈面前克制心底的烦躁。我也试着多和她回忆过去的美好,看她慢慢从过去的岁月捞起久违的成就感,看她咧开嘴露出孩子般的笑。
小姑常和我说起她的父亲母亲,满脸的敬意。在那捉襟见肘的困难时期,为了送儿女上大学,阿婆和公公毅然变卖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在天寒地冻之时,他们睡在冰凉的席子上。说起过去的种种,四十多岁的小姑会情不自禁地流泪,我也不由深深动容。
和阿婆在一起的日子越多,我对她的了解也越多,对她的敬意也越深。放假回家看望阿婆陪阿婆聊天成了我重要的生活内容。阿婆对我们的依恋也日益明显。我们收假离家时,行动不便的阿婆总要挪到门前,看我们上车。好些次,我分明看到她老人家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二0xx年八月二十日晚,我和爱人接到了学校的会议通知。第二天大清早离家时,阿婆还没起床。我推开她的房门,轻声叫了声阿婆,看她稍微弓着身子睡得正香,便轻轻地合上门出来。昨晚已经告诉她我们要去开会的消息,也算是告别了吧,我这样想着,中国教&育文摘.未经许可不得转载像往常一样安心地上了车。
哪里料到,这一次告别,竟成了永别!阿婆稍微弓着身子睡在床上的模样,竟是活着的阿婆和我诀别的模样!
当我听到噩耗,和爱人一起赶回家时,我们的阿婆已经睡在冰棺里,永远地睡去了,再也不能睁开眼看我们,再也不能张开嘴和我们说话,哪怕是了解我们的'工作情况,哪怕是询问她最关心的我们的身体状况。
再回家,看到空荡荡的房间,看到镜框里阿婆和蔼的笑脸,我只有无尽的思念。
清明节到了,花花绿绿的纸球在风中摇摇摆摆,那是天人永隔的思念吗?
我只有无尽的思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