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该一次给儿子配上12把钥匙放着。小巷拐角处那个配钥匙的小师傅已经和我很熟了。他看见我在他的摊前架车就笑了起来,大姐又来了?都像你的儿子一样,我的日子就好过了。他知道我是为儿子配钥匙。
儿子总是在上学前迈出家门的那一刻才想起找他的自行车钥匙。他慌慌张张地搜遍全身,把口袋兜全翻了过来,没有;再趴在地上,迅速地把床下扫荡一番,还是没有;然后在钢琴上、桌子上一阵东翻西找,仍然没有。他稀里哗啦地开关抽屉,声响越来越大。尽管我打定主意不理这个茬儿,让他着急,吸取教训,可最终沉不住气的还是我。墙上的石英钟急促地嘀嗒着,再不给他一把新钥匙,上学该迟到了。学校的纪律很严,儿子是宁愿旷课也不敢迟一步跨进校门的。我也曾多次提醒过儿子早点把钥匙准备好,他总是不耐烦地说,妈妈你别唠叨好不好。像以前一亲,他接过新钥匙抓起书包就旋风般冲下楼,我的叮嘱声从阳台上刮
了下去,慢一点!慢一点!
这个大男孩,你拿他怎么办?真让我发愁。
我想,或许是管他太多了吧。于是在一个周末,我独自乘车去郊县看望公婆,让儿子留守家中。
公婆朝我身后左瞅右望,没看见他们的孙子,大为惊骇。他们说,你回来了,孩子怎么办?为打消老人的顾虑,我故意用一种不满的口气对他们说,你们的孙子已经十六岁了,完全是一个大小伙子,应该自立,不就一个晚上嘛?有什么好担心的?
星期日中午回到家中,儿子还在酣然不醒地蒙头大睡,屋里如遭抢劫般乱七八糟,厨房的玻璃也砸得稀烂。儿子挠着头皮说,对不起,妈妈,房门钥匙忘在家里了,他说他只好砸窗户进来。我家住四楼,对门邻居的厨房与我家相连,但中间的一段距离恐怕得有杂技演员的技巧,才能悬空吊过来,我呆呆地站在碎玻璃碴上,想像着儿子的高空作业,头晕得不敢往楼下看,寒战从脚底慢慢裹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