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序》(3)

时间:2021-08-31

  内。 ……明代的文艺美术比较地稍有活气,文学上颇有革新的气象,公安派的人能够无视古

  文的正统,以抒情的态度作一切的文章,虽然后代批评家贬斥它为浅率空疏,实际却是真实

  的个性的表现,其价值在竟陵派之上。以前的文人对于著作的态度,可以说是二元的,而他

  们则是一元的,在这一点上与现代写文章的人正是一致,……以前的人以为文是“以载道”

  的东西,但此外另有一种文章却是可以写了来消遣的;现在则又把它统一了,去写或读可以

  说是本于消遣,但同时也就传了道了,或是闻了道。……这也可以说是与明代的新文学家的

  ——与明代的有些相像,正是不足怪的,虽然并没有去模仿,或者也还很少有人去读明文,

  又因时代的关系在文字上很有欧化的地方,思想上也自然要比四百年前有了明显的改变。

  这一节话论现代散文的历史背景,颇为扼要,且极明通。明朝那些名士派的文章,在旧

  来的散文学里,确是最与现代散文相近的。但我们得知道,现代散文所受的直接的影响,还

  是外国的影响;这一层周先生不曾明说。我们看,周先生自己的书,如《泽泻集》等,里面

  的文章,无论从思想说,从表现说,岂是那些名士派的文章里找得出的?——至多“情趣”

  有一些相似罢了。我宁可说,他所受的“外国的影响”比中国的多。而其余的作家,外国的

  影响有时还要多些,像鲁迅先生,徐志摩先生。历史的背景只指给我们一个趋势,详细节

  目,原要由各人自定;所以说了外国的影响,历史的背景并不因此抹杀的。但你要问,散文  既有那样历史的优势,为什么新文学的初期,倒是诗,短篇小说和戏剧盛行呢?我想那也许

  是一种反动。这反动原是好的,但历史的力量究竟太大了,你看,它们支持了几年,终于懈

  弛下来,让散文恢复了原有的位置。这种现象却又是不健全的;要明白此层,就要说到本质

  的原因了。

  分别文学的体制,而论其价值的高下,例如亚里士多德在《诗学》里所做的,那是一件

  批评的大业,包孕着种种议论和冲突;浅学的我,不敢赞一辞。我只觉得体制的分别有时虽

  然很难确定,但从一般见地说,各体实在有着个别的特性;这种特性有着不同的价值。抒情

  的散文和纯文学的诗,小说,戏剧相比,便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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