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的小说中从来没有轰轰烈烈的呐喊与抗争,更没有出现过勇往无前的斗士或英雄。《半生缘》整部小说并无多大的曲折和传奇,小说中的人物曼桢、曼璐、世钧、叔惠、翠芝、顾太太乃至祝鸿才全都是社会中随处可见的小人物,他们既不猖狂,又经受不了打击,他们都是现实生活中的普通人,只因普通的人性更真实,更具有永恒的意味,因而也更富有启发性。但从这些人物身上构成了整部小说的悲剧特征,正是这些小人物的悲欢离合体现出了整部小说的悲剧艺术风格。这种悲剧的写作风格源于张爱玲童年失落于家庭的爱,青年失落于胡兰成的爱,再后又失落于时代的爱,三者交融在一起,在张爱玲心理留下了一片孤独荒凉的阴影,而她又出生于没落贵族家庭,传统的道德和文化意识长期积淀渗透而成的潜意识造成了她的一种无意识的复归指向,所以在她作品构思中着力创造一种怀旧的艺术氛围,在写作风格上常常使用“复古”的结构和方式。
故事以倒叙的手法作为开端,“他和曼桢认识,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算起来倒已经有十八年了——真吓人一跳,马上使他连带地觉得自己老了许多。日子过得真快尤其对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像是指缝间的事”。这种倒叙式的开头在张爱玲的其他作品中均有出现,例如:《金琐记》开头那段“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这种倒叙的手法使悲剧过程本身首先成为我们阅读接受时的焦点。从文字中可以看出作者对于情绪的宣泄远远高于情节的起伏,使读者感到作者在成年后对人生的感悟和曾经视为一切的爱情的调侃,从这些文字就奠定了整个小说的悲剧基调,弱化了故事的情节,并使我们对于故事结果的关注进一步减弱,而把小说悲剧过程作为小说的第一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