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徐志摩诗歌的艺术特色(5)

时间:2021-08-31

  2、以丑入诗,情感过度渲泄

  如果说这首小诗是徐志摩诗中的精品,给人以美的享受。那么,在他的另一些诗歌里却又流露出一种颓废、消极、灰暗的格调。有的甚至以丑入诗,多了无奈的叹息或者歇斯底里的直叫。

  残破

  一

  深深的在深夜里坐着:

  当窗有一团不圆的光亮,

  风挟着灰土,在大街上

  小巷里奔跑:

  我要在枯秃的笔尖上袅出

  一种残破的残破的音调,

  为要抒写我的残破的思潮。

  二

  深深的在深夜里坐着:

  生尖角的夜凉在窗缝里

  妒忌屋内残余的暖气,

  也不饶恕我的肢体:

  但我要用我半干的墨水描成

  一些残破的残破的花样,

  因为残破,残破是我的思想。

  三

  深深的在深夜里坐着,

  左右是一些丑怪的鬼影:

  焦枯的落魄的树木

  在冰沉沉的河沿叫喊,

  比着绝望的姿势,

  正如我要在残破的意识里

  重兴起一个残破的天地。

  四

  深深的在深夜里坐着,

  闭上眼回望到过去的云烟;

  啊,她还是一枝冷艳的白莲,

  斜靠着晓风,万种的玲珑;

  但我不是阳光,也不是露水,

  我有的只是些残破的呼吸,

  如同封锁在壁椽间的群鼠

  追逐着,追求着黑暗与虚无!

  诗题叫“残破”,世界残破得只剩下黑暗、恐怖,而人也只能活得象老鼠,这人生自然也是残破的。残破的人生是由残破的社会造成的,诗人正是用个人的残破批判残破的社会。作者选择“夜”作为抒情总起点,但是并没有沦于模式化的比附,因为全诗用各种夜的具体意象充实了夜这个意境之核心,使全诗形成了整体性的意境。值得注意的是作者选择夜的意象,不仅出于审美的安排,还体现了一种深层的文化无意识,即宿命论。夜的展开必然以黑暗为基调,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选择生存的空间,却无法逃离时间,时间宿命地把人限制在白天和夜晚的单调的交替循环中,逃离时间即等于否定生命。作者用人与时间的关系注释个体与社会环境的关系,这种认识或安排表现了诗人对个体无可选择的悲哀、对社会的绝望。

  当然,诗人有权利借助文字泄渲内心的独白。这首诗我们只能感到前途的绝望,还不能说是徐志摩诗中的败笔。但如《猛虎集》第一首《我等候你》,描绘的是一个痴情的男子等候情侣赴约时的内心活动,诗中有这样的句子

  你明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你这不来于我是致命的一击,

  打死我生命中乍放的阳春,

  叫坚实如矿里的铁的黑暗,

  压迫我的思想与呼吸,

  打死可怜的希冀的嫩芽,

  把我,囚犯似的,交付给

  妒与愁苦,生的羞惭

  与绝望的惨酷。

  这种情调很不健康,也不是一个真正想追求幸福、美满爱情的男子应有的。这首诗已不能称之为优雅的小夜曲了。可接下来的内容诗人肉麻地表白:

  痴!想磔碎一个生命的纤维

  为要感动一个女人的心!

  想博得的,能博得的,至多是

  她的一滴泪,

  她的一阵心酸,

  竟许一半声漠然的冷笑,

  但我也甘愿!即使

  我粉身的消息传给

  一块顽石

  ,她把我看作

  一支地穴里的鼠,一支虫,

  我还是甘愿!

  如此庸俗低下、自作多情的唠叨,既无意境,亦无美感,唯一可见的,倒是诗人日趋枯窘的思想,日渐消沉的意志。

  同时,一个诗人,创作的来源是他身边的社会。故而,不可避免的要被打上时代的烙印。徐志摩作为现代诗坛上一位著名诗人,他有他的成功之处,也有他的不到之处。时至今日,我们应该以公允的眼光,客观的评价来对待这样一名诗人。诗人要有激情,写诗是要有激情的。没有激情就不能成为诗人。但正因为象徐志摩这样一个感情四外冲溢的诗人,有了激情,就往往"什么半成熟的未成熟的意念都在指顾间散作缤纷的花雨",其结果,自然形成了瑕瑜互见,良莠交织的"残破的花样"。对于那个时代,那个时代的诗人,应该说是很自然的。今天,我们再读徐志摩的诗歌,不能就诗论诗,也不能就人论人,应该用唯物主义的观点,客观的评价,这应该是本文的的一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