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与中国菊文化(2)

时间:2021-08-31

  菊是中国的特产,《礼记·月令篇》就有记载:“季秋之月,菊有黄花。”菊于萧杀的秋末开花,这一特性易引起古人的垂青。显然,古人最先关注的,不是菊的审美特点,而是菊有什么用。对此,屈原已经给出了答案,他在《离骚》中说:“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可见,菊是可吃的。事实上,这也正是菊在六朝以前最主要的功用。

  晋人葛洪《抱朴子内篇》记,南阳郦县山谷有一条小溪,谷中长满菊花,花落水中,加以时日,溪水变得异常甘甜,人称甘谷水。附近居民都饮甘谷之水,“食者无不老寿,高者百四五十岁,下者不失八九十,无夭年人,得此菊力也”。作过南阳太守的王畅、刘宽、袁隗等人,让郦县每月送40斛甘谷水特供自己饮用,他们所患的眩冒等病,因喝此水而愈。日常经验往往最具说服力,菊能治疗疾病,能令人长寿,在汉代,已成为人之共识。于是,菊很自然地进入了医家、养生和神仙家的视野之中。

  成书于东汉的《神农本草经》,集前代药物学成果,全书载药365种,分上、中、下三品。上品有药120种,其中草类71种,菊花即属此列,位居菖蒲之后、人参之前,排名第二。“主诸风头眩、肿痛,目欲脱,泪出,皮肤死肌,恶风湿痹,利血气”,正与王畅等人的病案相合。自此,菊花作为一味中药,长久地存在于医家典籍之中,如《金匮要略》治疗中风的方剂中,就有菊花。

  热衷于长生求仙的人,尝试服用各种药品。大抵魏晋之前多服草药,如松茸、茯苓等物;魏晋至明代多服石药,如六朝人吃五石散,葛洪为代表的道士用铅砂、硫磺、水银等炼丹;明代主张以人补人,术士用少女之初乳、初次经血等物为皇帝炼丹。两汉时期,菊花是求仙好道之人食用的药物之一。旧题刘向所撰、或为汉魏间人伪托的《列仙传》,载仙人71位。其中一位名叫文宾,此人以卖草鞋为生,几十年内,娶过好几位妻子,都被他抛弃了。首位妻子九十多岁时,意外碰到文宾,发现文宾依然身强体壮,于是向文宾拜泣,求教道术。文宾“教令服菊花、地肤、桑上寄生、松子,取以益气”,老太太依法行事,“延龄百余”。唐代欧阳询主编的《艺文类聚》中,《药香草部》专列菊,其中记道:“《神仙传》曰:康风子,服甘菊花、柏实散得仙。”到了明人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这段文字变成:“神仙传言康风子、朱孺子皆以服菊花成仙。”李时珍略去了柏实散,极力强调菊花的功效。葛洪在《抱朴子内篇》中还记录了一种“刘生丹法”:“用白菊花汁莲汁樗汁,和丹蒸之,服一年,寿五百岁。”效力的确惊人,惜乎缺乏实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