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楚辞》修辞特点(2)

时间:2021-08-31

  如上所述,《诗经》多是两字一顿一音步、四字一句的形式。有时单音节词不符合这个需要,为达到两音节一停顿的效果,《诗经》采用了凑足音节的词汇形式。

  A、词头词尾的使用

  笔者曾对上古汉语中词头、词尾问题的研究作过综述,各家的归类主要如下:词头有“有、其、斯、思、彼、伊、薄、言、于、曰、爰、聿、於、不”等;词尾有“家、其、斯、如、若、然、而、耳、尔、焉、兮、矣、言、诸”等。这些语言成分,尤其是词头一般只在《诗经》中出现,这与《诗经》的特殊文体及表达需要应当不无关系。

  笔者在《试析〈诗经〉中用在动词前面的“于”字》一文中又详细分析了《诗经》中动词前“于”字的用法。《诗经》中“于”字用在动词前的例子有“(黄鸟)于飞”(《周南·葛覃》)、“(之子)于归”(《周南·桃夭》)、“(之子)于苗”(《小雅·车攻》)、“(君子)于役”(《王风·君子于役》)、“(穀旦)于差”(《陈风·东风之枌》)、“(从公)于狩”(《秦风·驷驖》)、“(昼尔)于茅”(《豳风·七月》)等等。与单一的动词形态相比较,加上了“于”字后,这些动词由单音节变成双音节,变得更合韵律,句子也更显整齐。

  其他词头词尾的使用也有凑足音节的作用,使《诗经》的句式变得整齐。

  B、叠音词的运用

  《诗经》中的叠音词十分丰富。摹状的如《周南·葛覃》中的“(维叶)萋萋”、“(维叶)莫莫”,《卫风·氓》中的“(氓之)蚩蚩”、“(泣涕)涟涟”、“(淇水)汤汤”、“(言笑)晏晏”、“(信誓)旦旦”,《唐风·鸨羽》中的“悠悠(苍天)”,《秦风·蒹葭》中的“(蒹葭)苍苍”等;象声的如《周南·关雎》中的“关关(雎鸠)”,《周南·葛覃》中的“(其鸣)喈喈”,《郑风·风雨》中的“(鸡鸣)胶胶”,《唐风·鸨羽》中的“肃肃(鸨羽)”,《小雅·鼓钟》中的“(鼓钟)将将”、“(鼓钟)钦钦”等。这些叠音词除了摹状拟声外,还起到凑足音节的作用。

  《诗经》中多以四字成句,两句一顿,又以词头词尾、叠音词来凑足音节,促成这种节奏格局的形成,使节奏变得平稳凝重,句子变得齐整和谐,这给《诗经》赋予一种和谐中正的修辞色彩。

  2.1.3 平实自然

  2.1.3.1 取材平常

  《诗经》被认为是失传的《乐经》,除了因为《诗经》的节奏感很强,还和《诗经》的内容有关。先秦初民以生活内容入诗入“歌”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诗经》中的《国风》是各地民歌的汇总,最贴近生活。朱熹《诗集传·序》指出:“凡《诗》之所谓《风》者,多出于里巷歌谣之作,所谓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者也”[1]。《豳风?七月》将农耕之事表达得那样亲切有味、自然而不做作,既反映了作者有长久耕种的经验,也展示了《诗经》取材的家常化、平民化。

  2.1.3.2 语言平实

  《诗经》语言平实、朴素。《国风》和《小雅》中的大部分作品都如此。称为“雅言”的《大雅》和《颂》中有些篇章也使用了平实的语言,如《大雅·抑》“於乎小子,告尔旧止。听用我谋,庶无大悔”(“唉小子,告你旧的章程。听用我的谋划,近乎没有大悔恨”),《大雅·瞻卬》“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此宜无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复说之。……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人家有田地,你却反去占有它。人家有家奴,你却又是去夺他。这人应该没有罪,你却反去逮捕他。他应该有罪,你却再去解脱他。……妇人有长舌,是败坏的祸殃”),《周颂·潜》“潜有多鱼”(“水里柴堆上有多鱼”)等。

  另外,《诗经》的许多诗句被历代文人加工沿用之后,逐步成为脍炙人口的固定词组。如《召南·草虫》的“忧心忡忡”,《卫风·氓》的“信誓旦旦”,《小雅·天保》的“万寿无疆”,《小雅·鹤鸣》的“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小雅·角弓》的“绰绰有裕”,《大雅·大明》的“小心翼翼”,《大雅·云汉》的“兢兢业业”,《周颂·敬之》的“高高在上”等等。这些语言反映了原始民朴素的语言特点,平实之中更感自然。

  2.1.3.3 不事雕琢

  《诗经》不使用刻意修饰的语句,而是选择准确、生动的语言刻画事物,尤其是通过比的手法,用具体生动的形象寄托复杂的感情,形成朴实自然的特点。

  《唐风?椒聊》是赞美一个妇人的。第一章开头和结尾的“椒聊之实,蕃衍盈升”、“椒聊且,远条且”,虽是以椒聊作比,言其香、美和善于生育,但未有夸饰。“硕大无朋”、“硕大且笃”亦是用朴素、恬淡之语来赞誉“彼其之子”的外表之美,以表现妇人善于生育,既无一点夸张,也不着秾艳色彩,朴实而无丝毫雕饰。又如《小雅·大东》“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意思是“只是天上有银河,看上去也有光。分歧地看那织女星,整天搬迁了七场。虽则搬迁了七场,不成织锦的纹章。看那牵牛星,不能用来背车箱”,“只是南方有箕星,不可以用来簸米糠;只是北方有斗星,不可用来舀酒浆”,这一串比喻用现代语表述之后仍觉得非常朴实,没有任何雕琢修饰的成分。

  总之,取材生活、语言平实以及为文的不事雕琢使《诗经》呈现出平实自然的修辞特点。

  2.2 《楚辞》的修辞特点

  2.2.1 铺张渲染

  2.2.1.1 六言为主

  《楚辞》中的句式以六言为主(加上句末“兮”、“也”等字为七言),三、五、七、八、九、十言兼有,除三言句穿插文间,绝大多数句式比《诗经》的四言为主的句式加长。周振甫《中国修辞学史》指出:“战国时代的修辞,实(原文如此,疑为“突”之误)出的是纵横家的游说夸张,刘勰在《文心雕龙?时序》里称《楚辞》的‘炜炜之奇意,出乎纵横之诡俗也。'认为《楚辞》的创作,受到纵横家的影响”[8] 。《楚辞》的创作是否受到纵横家的影响姑且存而不论,就《楚辞》六言为主的句式以及后来汉代的诗赋,还是能够看出《楚辞》时代渐趋铺张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