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诗词辨析

时间:2021-08-31

  李白的名诗《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的“床”向来都解作卧床, 认为此诗是写诗人睡醒后望月思乡。直至20世纪80年代, 才开始有人公开提出质疑, 从而先后引起两次大讨论。讨论时间虽长达20多年, 但迄今无明确的结论。不过成效还是有的, 有两点很明显:一是让诗人坐了起来, 现已很少有人公开坚持是睡在床上的;二是打破了卧床说一统天下的局面, 形成坐床说、卧床说、井栏说三足鼎立的态势。这里需要说明的是井栏说与辘轳架说, 表面看来似乎是两种不同的看法, 其实是实同名不同, 只不过是前人对“井幹”两种不同的解释。坐床说虽切诗意, 但论证尚不足服人, 因此卧床说仍有许多人坚持。而另有一些人不同意卧床说, 又不愿轻信坐床说, 于是另求新解, 提出了井栏说或辘轳架说。这一观点虽然新颖, 但能否成立已有不少人提出质疑。对此, 笔者也有些不同的浅见, 现提出供商榷和参考。

  大家知道, 每首诗都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个体, 都有自己特定的情景和诗意。诗中的每个词都是这个个体中的特定成分, 含义十分确切, 是不能随意解释的。即使读者认识有分歧, 也不是没有对错、优劣之分。因此, 诗中的词义首先应从诗中去求, 离开诗的具体描写去求词义, 是很容易走入歧途的。如果我们统观《静夜思》全诗, “床”字并不难理解, 或为坐床, 或为卧床, 二者必居其一, 因为在唐代, 床的本义只有这两种含义。最早, 床仅指坐床, 所以《说文解字》提到, “床, 安身之几坐也”[1]257, 后来又有了安身之卧床。到宋代之后, 坐床之义消失, 床便成卧床专有之义。自古至今作为安身之具的床, 从来没有增添过新义。床字字义在历史演变中的事实告诉我们, 床的所有引申义都是复音词, 没有单音词, 如茶床、琴床、井床、笔床、河床、牙床等。这些引申义中的床字都不是床的本义, 其义都是由前面的主体词之义决定的。引申义词中床字有时也可单用, 但都是同时有主体词与之关合, 否则就失去词义。井床之床单用时, 也同样如此。如古乐府《淮南王》中“后园凿井银作床”和李贺《后园凿井歌》“井上辘轳床上转”都是明证。井栏论者常用李白《长干行》中“绕床弄青梅”之床作井上围栏解的例证, 来证明《静夜思》中的床也可作此解, 其实这是不能成立的。退一步说, 即使《长干行》中床作井栏解, 也不意味着《静夜思》之床必是井栏, 更何况《长干行》中床解为井上围栏实属误读。另外, 若把《静夜思》中的床解作井栏, 那为什么作者不用栏前或井前, 而曰床前, 栏前、井前不是更明确吗?而且, 井并非家家必备之物。自古以来, 城乡居民都聚井而居, 许多人共用一井。只有富贵人家才有条件自己建井, 即使建也是像前面所举古乐府和李贺诗中所说的建在后园, 不会建在住人的正庭正院, 而且建在后园, 也会建在比较偏僻的一隅, 这是常识。李白在静夜赏月为什么非去有井的地方, 这岂不是太令人费解了吗?诗中分明是写因望月而思乡, 何尝有半句写依井栏而思乡的描写呢?井栏论者企图用井有乡井之义来解诗中的思乡, 明显是牵强附会。其实, “乡井”之井的真实涵义并非水井之井, 而是井田之井。《汉语大词典》井字第九义项说:相传古制八家为井, 引申为人口聚居地;乡里;家宅。这无疑是深得其义。常言的“离乡背井”就是背离家乡之义, 并不是背离水井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