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中的人生哲理论文(2)

时间:2021-08-31
  二、挣脱功名富贵的束缚

  老子主张“至虚静”、“守静笃”,全性保真而不为物所累。庄子追求摆脱名誉、利益等尘俗的干扰,达到超脱善恶、是非、美丑的自在逍遥的境界。庄子视世俗的功名富贵犹如“骈拇”,是人体多余的东西。功名富贵得失应该顺其自然,得之不喜,失之不悲,否则便成了残生伤性之物。这种思想对宋代词人有影响,宋词中有许多词作表现了词人对于功名富贵束缚的挣脱。

  且看柳永《鹤冲天》: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据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六载: “仁宗留意儒雅,务本理道,深斥浮艳虚美之文。初,进士柳三变,好为淫冶讴歌之曲,传播四方。尝有《鹤冲天》词云: ‘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及临轩放榜,特落之,曰:‘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 ’”于是,柳永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留连坊曲。柳永被黜的遭遇,词论家多评说因为柳永作词过于粗俗艳丽,不合仁宗“儒雅”、“务本理道”的规范。其实是“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之蔑视功名、不满现实的思想触犯了皇帝的权威。柳永怀才不遇,无所顾忌地出入于歌楼酒馆,“浅斟低唱”“自是白衣卿相”。这种功名利禄得失顺其自然的心态,表现了旷放自适的精神。

  又如刘述《家山好》:

  挂冠归去旧烟萝。闲身健,养天和。功名富贵非由我,莫贪他。这歧路、足风波。 水晶宫里家山好,物外胜游多。晴溪短棹,时时醉唱里棱罗。天公奈我何。

  刘述于仁宗景佑元年( 1034) 中进士,官为御史台主簿。英宗治平元年( 1064) 又改官荆湖北路转运使、降知睦州。神宗时为侍御史知杂事。熙宁三年( 1070) 与钱琦等上疏弹劾王安石,出知江州。《宋史·刘述传》云: “( 王) 安石欲置之狱,( 司马) 光又与范纯仁争之,乃议贬为通判。帝不许,以知江州。逾岁,提举崇禧观。卒,年七十二。”

  由此可知,刘述仕途坎坷,不免对官场有厌倦之感。据释文莹《湘山野录》所云: “刘孝叔吏部公述,深味道腴,东吴端清之士也。方强仕之际,已恬于进,撰一曲以见志,曰: ‘挂冠归去旧烟萝( 略) 。’”

  《家山好》这首词是刘述庆历元年( 1041) 作,正是刘述盛年时,此时正在仕途而已经心想归隐闲逸。他希望辞官归去,重寻故乡烟萝,功名富贵乃身外之物,宦海沉浮风波多多,只求心闲身健,颐养天和。他甚至想象归隐后的乐趣,在家乡水晶似的湖面上泛舟、饮酒、唱歌,一无牵挂,“天公奈我何”。词人向往自由自在、恬淡闲适的生活情趣,这样的愿望一直到晚年提举崇禧观后才实现。

  再如晁补之《摸鱼儿·东皋寓居》曰:

  买陂塘、旋栽杨柳,依稀淮岸江浦。东皋嘉雨新痕涨,沙觜鹭来鸥聚。堪爱处,最好是、一川夜月光流渚。无人独舞。任翠幄张天,柔茵藉地,酒尽未能去。 青绫被,莫忆金闺故步。儒冠曾把身误。弓刀千骑成何事,荒了邵平瓜圃。君试覰。满青镜、星星鬓影今如许。功名浪语。便似得班超,封侯万里,归计恐迟暮。

  晁补之为元丰二年进士,历仕秘书省正字、校书郎 、礼部郎中及地方官职,曾两度被贬。工书画,能诗词,善属文,为苏门四学士之一。词人晚年闲居金乡,置买田产,修葺亭园,过着闲适的隐逸生活。上阕写退居后享受的闲居乐趣和摆脱名缰利锁后的自在自得。下阕是追悔当年儒冠误身,荒芜瓜圃,光阴似箭,人生短促,即使像班超那样立功边塞,封侯万里,归来亦已鬓发斑白。这表现出词人对于功名利禄的漠视和隐居田园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