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验想念散文(3)

时间:2021-08-31

  自己给自己解心宽——不就是个小洋狗吗?又不是孩子。冒出这个思维,是前些日子看了那个专题报道:一对进城捡垃圾的夫妇养不起第二个女儿,决定遗弃,却又悲情浪漫地附了一封十年、二十年后的七夕相会于西湖断桥的书信。今年恰逢十年,思念十年之久的这对父母果然在断桥等了一天,也没等到。记者为之奔波,联系到了美国抱养的夫妇的朋友,传回话来,美国的夫妇目前还不想将事情真相告诉孩子,见面的问题就悬了起来。悬了十年心的这对父母,还要继续悬下去,这是怎样的感情折磨呀?

  于是想及倍受感情折磨的我的姐姐。姐姐年长我十九岁,六十年代初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外甥女七岁叫银燕,胖嘟嘟的小圆脸活泼可爱,见着我就老舅老舅地喊,哪怕因为什么事正哭着,也一边喊着我就一边笑了。外甥五岁叫佳智,生得文文静静,像个小小的白面书生。小外甥女两岁,我一直没有见着面。姐夫是个铁路工人上班去了,姐姐那天弄到点玉米到后街碾房去压面,准备回来煮玉米糊糊吃。面没压完,他们租住的民房失火了。孩子们跑不出来,小外甥女被救出来就停止了呼吸。两个大的在医院抢救24个小时,但因烧伤太重,都没能抢救过来。这是人世间何等惨重的感情打击呀?那时我在沈阳读书,一点也不知道这事。待后来知道去看望姐姐时,姐姐已经精神失常了一年多了。姐夫下班就得到处去找她。姐夫的折磨也可想而知了。

  又想到我的母亲。四十多岁时父亲病逝,带着我们六个儿女艰难度日;晚年又先后经历了我哥哥被“文革”迫害致死和三姐的病故。那心里的一次次刺痛,是怎样挺过来的呢?在我的记忆中,妈妈总是叼着一杆长烟袋,守着火盆无词地哼唱度过漫长的冬夜的。还记得七十年代末,我从贵州回去看望她,她抓住我的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个眼眶憋得通红,却落不下泪来——我这才注意到,太多的感情折磨,妈妈的眼泪早就哭干了。  晚年的妈妈,最想念的是我。我是她最小的儿子。父亲死时我才四岁,一直将我拉扯长大成人,参加了工作,却远离家乡久久地不能见上一面,那是怎样的长久的一种煎熬呢?如今,我主动地送走一只才养了两年半的小狗,就这样地“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如何与妈妈对于我的想念来比较呢?

  此时,我又敲响了键盘,心里隐隐地听着妈妈那唱了整个后半生的无词的歌。犬犬你去就去吧,你这一去让我更深地体会了我的母亲生前是何等地遭受了感情的摧残呀?我欠母亲的太多,她在病逝的前两年我都一直没有回去,病逝的时候二哥只在事后来信通知我(知道我没有经济力赶回去呀),我没能为妈妈的坟填一锹土啊!秀英说这次回去,一定给妈妈立个碑。也只能这样了,这样也无法挽回我的遗憾了。

  犬犬,我不再为你写文章了,我应当为我的母亲写更多的文章。所以有这样的想法,还得感谢你留给我的这种很难受的关于想念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