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一劫散文(3)

时间:2021-08-31

  我含了几口妈妈喂过来的白糖水,满不在乎地说:“妈,你不用哭,死就死呗,早晚还不得死!”现在想起来,还真得佩服当年的童贞,小小年纪,却把死看得那么随便,“死就死呗”——如果那时我真的就死了,知情的邻居也许会惋惜地说:“可惜呀,他家的孩子才13岁,就死了。”同情的亲属少不了会到家里安慰妈妈一番:“想开点,你不是还有五个孩子吗?”善良的妈妈自然会后悔莫及:“都怨我,跳什么大神呀,是我把孩子给耽误了。”

  可是,大难不死,我挺过来了。接连换了半年多的药,刀口总算愈合,佝偻了半年多的腰身也终于能直立起来了。于是,在翻腾着酸甜苦辣的历史长河中,又出现了我这个随波逐流的弱小身影。于是,爸爸妈妈多了一份远方游子的牵挂,兄弟姊妹多了一些逢年过节的期盼;妻子结束了抉择人生伴侣的踌躇,儿女得到了赖以生存成长的依靠。于是,校长手下多了一个桀骜不驯的刺儿头,三尺讲台多了一名呕心沥血的老师;朋友,多了一份无话不谈的真情,怨家,多了一层刻骨铭心的愤恨。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和13岁那年咬着被头的疼痛一样,已经成为历史的陈迹了。除了妻子还始终如一地错爱着我这个曾经大难不死的伴侣,常常送来一些唠叨之外,退休之后,深居简出,像深秋过后,遗留在山崖石缝间的衰草一样,单调泛味地任凭风吹霜打,直到最后的干涸。可是,经历了一个花甲的风风雨雨,感受了太多的功利情仇,面对难以割舍的亲情爱情友情之偌大情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还能毫不留恋,满不在乎地说,“死就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