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散文(2)

时间:2021-08-31

三)忆往昔

  笔者出生在山城本溪,在山城本溪生长十六年。一条太子河从我家门前过,知道河水温柔时像贵妇,温文尔雅。暴怒时像猛兽,张开血盆大口涂炭生灵。

  那条小河,带给我童年不尽的欢乐。春天的时候和小伙伴在河边嬉戏,捉小鱼,逮小虾。有时还能逮到蝲蛄,甚至能逮到蜗牛。

  春天的河水,在阳光下闪着磷光。她温柔多情,用丝绸般的水润滑我的肌肤。在水草葳蕤的岸边扑蝴蝶逮蜻蜓,童年的乐趣多得比天上的星星都多。

  夏天的时候,尤其暑期。妈妈常嘱咐:不要到河边玩,小心上游发水,将你冲走。

  “妈妈,河水多温柔啊,没事。”我还是倔强地向往河边,向往河边那些可爱的精灵我的尤物。

  “不行的,要听话。”妈妈总是把我看的紧紧地,生怕一不注意我就洪水吞没。

  实在把妈妈惹急了,妈妈就告诉我那年发洪水的事情。其实妈妈不告诉我,我也隐约记得些。

  那一年,本溪发了百年一遇的洪水。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雨,曾平缓安静的河水,突然像一条暴怒的雄狮,咆哮起来。雨还在下,豆大的雨滴连成线,打着缕从天而降。人们汇聚在大坝上,看河水蹭蹭往上涨。河中心有一根警戒线,黄的刺眼。如果没有超过它,浪再大,水再急,也没有关系。如果超过它,水就会漫上堤坝,城市就会有危险。何况我家就居住在河边,那晚妈妈没心情看水涨到哪,和人议论水是否能上岸,而是背着我在厨房烙饼。

  室外大雨滂沱,室内烙饼烟熏。扒在妈妈背上,感受闷热烟熏喘不上气来。不停地咳嗽,妈妈安慰我:马上就好,还剩一张。

  “她婶子,在家干嘛,快跑啊,河水快上岸了。”邻居喊妈妈,快跑。

  “马上,就出来。”妈妈还在烙饼,这是最后一张饼。

  水声呼啸,人声鼎沸。整个堤岸,人仰马翻。原来水瞬间漫上大坝,一泻千里入侵家园。妈妈说声:不好。别怕,有妈妈在就有你在。妈妈的背很安全,不要往地下看。闭着眼睛,别哭。

  随着妈妈的脚步,我在妈妈的背上颠簸。洪水追着妈妈的脚后跟,妈妈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跑。还好是山城本溪,如果是平原我和妈妈那天就会像北京那些人困在水里。

  水撵着妈妈的脚步,妈妈不敢片刻迟疑。一直往山上跑,终于洪水累了乏了,被妈妈远远地甩到后面。

  夜幕降临,大雨变小。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下,极目远方……

  远方一片白茫茫,家园看不见。妈妈很坚强,没有泪水没有悲伤,至少我还在。我是希望,我是重建家园的源泉。

  坐在山脚下,吃着妈妈烙的饼。最后在朋友家落脚,几家人和和睦睦地度过洪水泛滥的日子。

  人有一种遗忘症,会忘记那些惊涛骇浪的日子。每逢暑期还是背着妈妈去河边玩,在那里玩的不亦乐乎。对水的认识并望而生畏,是上初中。那年七月,还没到暑期,天像有九个太阳那样,烤的人滋滋作响。上间操时,我班一男生,背着老师背着同学,独自到太子河去游泳。结果,一个猛子下去,没有上来。

  河岸围着一群人,有人来学校喊校长:你的学生溺水了。

  “我的学生好好的,齐刷刷地上间操。谁溺水了,哪班的?”校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经过点名,发现我班一男生失踪。结果打捞上来,溺水者竟是他。那天中午他妈妈在河边哭得死来活去,震天动地。那会儿才对河水望而生畏,它无情地吞噬人的性命。

  还有传说:太子河的由来,燕国太子丹遇害此河,因此得名。更有骸言,替死鬼附在河里,每年抓童年托生。所以对水爱也是恨也是,最后竟晕水,脚踩在没脚面的水就晕。

  后来离开本溪,随父来到省城沈阳。那条爱恨交加的河,远离了我。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对那条河爱胜过恨,渐渐地竟怀念起来。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暑期来临大雨滂沱。就会思念那条河,那条静如处子动如蛟龙的河。在这样夜色深沉的夜晚,风声急,叶婆娑。远方轰隆隆,近处无雨的夜色。突然思念故乡那条河,那条养育两岸人们的河。

四)葱茏岁月

  葱茏岁月,大好时光。相应号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下乡的村子被一条河环绕。

  那条河,春季的时候,像一条银蛇,刚刚苏醒。懒懒地趴在黑色的土地上,享受柔柔的春光。当小草露出尖尖角,它被春光彻底的融化。闪着光亮迤逦流向远方,远方多远没人知道,终点在哪无人知晓。

  就是这样静如处子的小河,到了夏天它像长大的狮子,成年的巨蟒不可一世。整个河床被溢满,咆哮着怒吼着,浪击两岸。

  它的肆虐封锁全村人的出行,只有几个水性好的游过对岸。其余的只能望河兴叹,守在对岸等待秋天。

  那一日,河水还没涨。村里的几个小孩子在河边玩,有胆大的脱掉鞋子去河里摸鱼。突然,一股洪流从上游席卷而来。可怜那个孩子还在摸鱼就被洪水卷走,被发疯的河水吞噬。

  河岸上汇聚一群人,议论纷纷。小孩子的父母与我们一起还在地里劳作,有人捎信来:二哥,你家小孩被水冲走了,快去找找。

  “我家孩子,刚才歇气的时候还在家。”原来歇气的时候,二哥背上一捆草送回家,准备晚饭的柴草。在青年点那会儿,农村人都在歇气的时候用镰刀割草,回家准备做饭用。

  “也许他们说错了,还是回去看看吧。”来人悻悻地走了,二哥心里发慌。

  “等等,我也回去。”二嫂更慌。

  上游下游,开始打捞。第三天终于在下游发现孩子的尸体,孩子被河水泡的变了形,连父母都认不出他来。屁股上的胎记,让他认祖归宗。

  从此,生产队少了一个人。二嫂有些精神失常,逢人就说孩子的事,有点像祥林嫂。在后来没见过她,有人说去了疯人院,有人说在家里不出来,听见河水就害怕。

  这条河也阻隔了我们回家的路,河水没涨时淌过那条河,走不远就到火车站。火车站小的只有慢车停下快车呼啸而去,但回沈阳还是很便利。早晚一次,二十分钟的车程。

  下乡第二年,正逢雨季。河水有些见涨,像足月的孕妇。丰满的吓人,摇摇欲坠。那一晚大雨瓢泼,全青年点一级战备。因为青年点临河而建,男生宿舍就在岸边。

  半夜三更突然有人喊:河水要上岸了。

  大家不顾风大雨急,打伞的、披雨衣的还有戴草帽的,蜂拥般来到男生寝室的窗外。河水哗哗地流淌,白色的浪花儿一浪高过一浪。如果水漫上堤岸,受害的不止是青年点还有下游十几个村子。

  大家屏住呼吸,默不作声。夜色下,雨幕中。能听到的是哗哗的浪声和雨声,还有大家的心跳声。

  河水好像对我们不感兴趣,对两岸的稻田和人家不屑。他呼啸着咆哮着一路走远,河水慢慢退去。有惊无险,让大家一夜没睡。

  那一晚才知道,大人不在身边,一群小孩子,害怕被传染,没有一个人幸免。

  第二天早晨进行盘点,发现少了四个人。青年点像炸了营似的,忙去大队找带队干部。最后发现那四个人被昨晚突然上涨的河水隔在河对岸,是老乡收留他们,才安然度过回不了青年点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他们站在河对岸,和我们招手那意思是:我们很好,请放心。

  窗外夜色深沉,没有一点有雨的样子。微风吹拂,凉意阵阵。这个无眠的夜晚竟因为窗外几句后,勾起我无尽的回忆与遐想。

  水,正在南方泛滥。水,在北京还没解散。水,正向沈阳聚集。水,再次让人们拉响黄色警报。

  水能载舟,提供我们生命之水。亦能覆舟,吞噬生命毁灭人类。

  善待自然,自然必然善待我们。热爱生命,珍惜眼前热心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