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年芦苇荡中的一棵睡柳散文(2)

时间:2021-08-31

  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我们掏来的幼鸟多半又被成鸟叼走。成鸟们趁着我们外出的机会,一点点地趋近幼鸟,嘴里发出它们独有的叫声,这就轻易引起幼鸟的注意,从而将其成功救出。

  成鸟将幼鸟转移到了何处,我们不得而知,总之,一旦这些幼鸟被成功解救,在下面的搜鸟行动中,我们就再没有发现过它们。也许失了巢居的成鸟已经不再择此而栖了,为了逃避危险,它们也不再另行筑巢,而是四处游荡,随意露宿枝头,眸波里时刻充盈着卫士般的警觉。

  暑期的后半程,陆地,枝杈上一些幸存的鸟儿多半离巢生息,只有芦苇荡里还会时不时传出雏鸟叽叽的讨食声。芦苇荡水深没膝,芦杆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影影绰绰,风一吹,枝叶碰擦着发出飒飒的刺人心肺的响声,此情此景,若是一个人是绝不敢扒开芦层进入的。

  单个儿不敢进荡,一旦结群问题便迎刃而解了。养鸟最为疯狂的时候,当外头再也听不到一丝雏鸟的鸣声时,大家便将目光集中到了那片长长的芦苇荡里。

  很快,芦苇荡的浅水区便被扫荡一空,但收获寥寥。苇鹰的鸟巢多是空着,即使不空,里面的卵也早被杜鹃掉包。乌黑的大个杜鹃样貌实在丑陋,没有几个人愿意喂养。

  几天下来,这片芦苇荡的浅水区便被我们来回找了几遍,只有深水区还未涉足。深水区里的水足可没到一个成年人的颈部,因此芦苇的一大半都沤在水里,时间一长,芦杆长出了细细的根须。根须浮在水面,互相缠绕,人若泅水而入被其缠住,后果可想而知。

  尽管危险重重,可幼小的充满探究的心促使我们还是决定冒一次险。

  我们一点点地扒开芦丛,以粗大的芦杆为支撑,半浮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向着荡内游去。

  密密的芦苇荡沉静异常,由于遮盖严实,光线很难照进,荡内的水显得乌青而冰冷。水面上,一些无名的草虫在身边游来荡去,显得轻松快活。而此刻我们的心境恰与它们相反,每个人的面容早已变得凝重,任何一点奇怪的声响都令我们头皮发紧。

  刚进入一段就有人熬撑不住,沿着原路返回了,剩下几个胆大的再前行时也不自觉地加快了游水速度。

  这片芦苇荡由于常年水深不减,所以很少有人踏足,几乎成了禁地。游到对岸后,我们这才发现此处的中央存有一块微凸的空地,空地上长满杂草,草丛中一棵硕大的柳树横躺着。柳树下面露出一半苍劲弯曲的老根,从根茎往上看,只见树干粗壮,虬枝盘绕,绿叶丰茂。这颗柳树的枝叶与芦苇相互交叉,通过岸边伸过来的缠绕藤相互缠绕,形成了一个个天然的结扣子,这些结扣子正是鸟儿筑巢时的上选之地。

  果不其然,在这些结扣子上,一个个鸟窝结实地悬挂着。此外,柳树的枝杈,以及周边苇杆上,诸多大小不一的鸟巢也是赫然入目,好不壮观。从这些鸟巢的外观来看,有的是选择芦苇荡搭窝的苇鹰和水鸡子,也有在树上建巢的弯嘴黄雀和天丝鸟。它们集中在此,和谐共处,完成了生命的繁衍。

  这些鸟窝多数空着,正当我们的好奇心被眼前的一幕充分勾起,准备缘木探究时,两只苇鹰突然来袭。它们在我们头顶叽叽喳喳,进而上下横飞,有几次身体直接擦着我们的头皮甚至眼睛,看那情状,就好似想要奋力地拧下一块人的皮肉。

  迫不得已,我们只得离开此地。然而两只成鸟并未因此怒气消弭,它们仿佛入了魔怔,一路疯狂地对我们进行驱赶,直到将大家逼进各自的门院里。

  接下来的几天,两只成鸟又多次在房前屋后寻到我们,肆意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或许,这两只成鸟的行为已令大家相当忌惮了,后面心照不宣我们再未提及重进芦苇荡的想法——尽管那棵横躺的老柳树和芦苇交织的风景曾深深地触动着我们的心扉。

  暑期很快结束了,作为养鸟主力军的我们纷纷自小升初。随着年龄增长,养鸟不再是我们假日里热衷的“事业”。我们一退出,周边孩童的养鸟热情也随之淡化,几年后,这一带的鸟群又变得十分旺盛了,它们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融入了当地气息,成了此地不可或缺的自然美景。

  这些年,村庄不断发生变化,村庄的风景也一点点地改变了原貌。原本鸟儿开阔的栖息地已被两个砖窑厂占据。砖窑厂常年备土,每天“突突突“的“四不像”土方车和挖掘设备在这些土地上奔忙,一路烟尘迷蒙,声音嘈扰;大片的树林也早被砍伐,继而立起了各样用于生财的房舍,房舍周边常年污浊不堪;唯独保持原样的就是那片长长无用的芦苇荡,但荡内的水已远远比不得当年澄澈,芦苇也长得稀稀拉拉,毫无高耸的欲念。

  这一代的孩童们已不认得当年的鸡溜子鸟和沙溜子鸟,因这土地上早就听不到那些鸟儿的叫声了。芦苇荡里的鸟儿还有一些,不过它们的鸣叫也明显缺乏热情,往年,距离很远便能听到它们高亢的似乎比试的嗓音,如今只有走进荡内,静静聆听,方能听出一些音丝来。

  我遽然想起当年芦苇荡内的那棵睡柳,想起那两只无限愤怒的成鸟。它们为何如此愤怒呢?是不是起先我们就对它们的巢居进行了一次破坏,继而将它们逼进了睡柳上,在那里,它们重新置家,接着,我们又出现了。

  也许,只是个猜测吧。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那棵老柳树和芦柴编织的风景,俨然就是一个天然的避难所。可以想象,当年面对我们每天疯狂的“扫荡”,鸟儿们是多么得无助和气怒,直到奋起反抗!

  我想,会否有一天,我们也要走进那个由一棵老睡柳和芦柴编织的狭小的风景中去。

  欸,我的作孽的养鸟生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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