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人来人往的沸腾景象,过完年后就被一下收回。
零零散散的几位老人在乡村的集市上寒暄,无非感叹着这次过年各自花费的如何如何。突然,一位走路颤颤巍巍的黑发老人走了过来。我在想着这头发定是才染过。
过年前,门市装修过后还散发一些刺鼻的臭味和着湿润的空气让人感到新鲜和烦闷,那位老人走过来还未开口,我便问道:“买点什么。”
老人说:“不是。”他错愕的看着我家的店铺,呆在那里。
“好吧,你是找医生看病的吧?这店是兰医生开的,你找的是兰医生吧?”
老人说:“兰于民是这里吧。”
“嗯哪,我说过呐,就是!“在一场纠结的对话中,老人的表情从期许到错愕直到忧伤然后平静,淡笑着说:“我是你杨爷爷呀!”一切似乎都已物是人非,从小乡镇出去的人变高变胖,变白变瘦,悲情的还有变瘸变拐,甚至变没。我给他倒了杯热开水,店里的'人没有去关注这位回乡的老人,太平凡,太普通,在过年里。他也只是默默坐观往来的客人,不方便去打扰,又或许害怕像我一样不认识他的人太多太多。他做在那个角落叹了口气:“家乡好啊。”眼里泛着晶莹透亮的眼泪。却又笑着,笑起来一排缺了席的空位,留在嘴里,仅剩几颗镶了金属的老牙。
我想了几个幼稚的问题来打发他,这家乡的气候怎样,回来住哪儿,可有人送他回去。他一一回答,详细叙述。不过我记得的就只剩他说的,希望明天遇到一辆顺路的车能够让他回到他后半生的那个家,确不是乡。喝完那杯热水,他似乎没有理由再留在这儿的感觉,说了声再见,一瘸一拐的走了。我母亲说留他下来吃饭,他定了定眼,看向店里的人笑了笑说;“来日方长。”可我分明记得他好像说明天就“出去”了。
过了小会儿,我又看见他在路边,好似因为乡镇几家饭馆忙不过要给人家办席,不卖一个人的盒饭。就这样吧,是谁说讨厌乡里泥泞小道,说城里走上半小时,鞋子不会沾上多少灰尘的人儿,今日未能尝上最后一口家乡的饭菜。明早要早早出去,出到那个自己永远都进不去的地方。
我却想哀叹一首妇幼皆知的宋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催。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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