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好个秋现代散文(2)

时间:2021-08-31

  小非在我们那儿也算得小有名气,第一次和他打交道是回家过年。小侄子见有卖气球的,闹着要。我给他两块钱,让他自己买来玩。我在下象棋,他就在那儿吹呀吹的,怎么也吹不起来,便又来闹我。我拿来一吹,嗯,蛮好,很大。没想到他一会又来说露气了,再吹。我纳闷,系得蛮紧,怎么会?仔细一看,原来有个细眼子。我递给他,想让他自己去换,却怎么也不肯,只好一起去。小非没说什么就给换了,我却有点不爽;你糊弄小孩干嘛,麻不麻烦?小非有些尴尬,小声说;“对不起,刚才人太多,所以没有一一加气试验”。

  生意虽小,但也能看出主人用足了心思,自行车上挂满了各种样式的气球,样子很是别致新颖。特别是用管状气球连接而成的各种造型:有像小女孩跳舞的,有的像结满果子的果树,还是两只猴子抢西瓜……惟肖惟妙,呵呵呵,好可爱!难怪小孩都哭闹着要。我也买几只!拣别致的拿了几个递给侄子。他心花怒放,小脸涨得通红,大呼小叫地跑回家了。

  给钱时我才看清他,中等偏矮,微胖(后来才知道就脸上有点肉),喜眉笑眼。他找回五块,我有些诧异;搞错了吧?刚才一支都要两块钱,何况我拿的都是大个!他狡黠地笑笑,小声说;“这玩意才五分钱进价,哄小孩嘛,呵呵呵……”那可不行,技术、时间,卖的就是服务,拿着吧!

  回来继续下棋。老二说;“你没为难他吧,怪不容易的”!值当吗?还为难!你为难吧,将军!

  从二哥口中,我逐渐了解了小非。他老爸原先当过村干部,所以有些不好的习气,单干后,想维持吊儿郎当的生活,只能借钱。父债子还,于是小非尚未小学毕业就钻天打洞的弄钱,贴补家用,后来什么网鳝鱼、卖甘蔗、卖气球、做小工……只要能赚钱,他都做。他总在地方转悠,所以都很熟识。人又很憨厚,小买卖也算公道,于是慢慢的就是个小名人了,我几乎每次回家过年都能遇见他。

  小非也真是个坎坷人!结婚后不久,他父母争吵,导致母亲喝农药,旧债刚完又借新债。人们都说,难为这孩子了,遇见不成器的家长,那天是个头?母亲好歹也是脱离了危险,小非松了口气,然后更加拼命的找钱。家里种了二十多亩水田,都是人家遗弃的(在农村很常见),而且舍不得雇机械,所以他家总是最后收场。别人有农闲,他没有,学外地人种甘蔗。真行!还搞成了,有模有样。生活渐渐有起色,加上儿子出生,小非似乎看见了光明。

  去年回家,和母亲闲谈间,听说他又生了个儿子,不再像以前那么拼命干了,到一个什么包装厂干活路,有固定休息的时间,工资虽不丰厚,过活足够了。我为他高兴,老天如果对这样的人都不眷顾,那就太没有天理。母亲突然说:“我记起来了,他还留给你好多气球给邦子玩,说是不再做了,都是卖剩下的。”

  带着小子在村里转悠,遇见他表弟小国。他逗弄着我儿子,儿子也不怕生,嬉闹着。我笑着问他;你小非表哥不做生意了,小孩们上哪儿卖气球什么的玩?小国说;“估计是到处跑够了吧,不大想再风里雨里了。”嗯,也是,可过就行了。聊着聊着,他像记起什么似的说:“你没遇见过?他那厂子离你们不远,叫什么明忠包装厂。”哦,知道那地方,确实不远,得空倒是要瞧瞧去。

  年后繁忙,随口的一句话也就抛到脑后去了。五一节有一天假,我早上起来看best新闻荆楚版,翻着目录栏,恍惚有明忠什么的晃过,返回一看,果然是那个包装厂的新闻。内容是消防设施不到位,险些酿成大祸,必须停业整改。看罢,我想,是不是出门逛逛?闲着也是闲着。

  门口门卫老头打着瞌睡,不像经历了什么险情。我敲敲桌子;老伯,醒醒。他抹了抹脸,看见有人,马上坐正说;“有事吗,找谁”?您这儿有个叫陆小非的吗?找他有点事。“哦”找小非呀,呶,左手,院墙边那排板房就是,顺数第四间。”说完继续瞌睡。我以为要登记呢,原来是摆设。

  门斜掩着,我推开门,小非正四丫八叉躺在床上望着电灯发呆。满自在嘛,不用干活了?我踢了下床腿。小非一惊,扭头见是我,马上坐起来:“稀客稀客,坐,快坐”。连忙起来倒水。没事转转,听你表弟说你在这儿,就过来看看。“哦,大哥真是客气。”说着摇摇水瓶。“没水了,你等等,我去买点饮料。”别忙活了,刚出来,又不热,哪里会口渴?“大哥能记得我,我岂能怠慢?不喝也得买!”说完抓起外衣就跑。

  我审视着屋内。简易房,四张床,就他床上有行李,床下摆满报纸。角落处有个小炉子,地上放着碗碟和一箱泡面,还有些榨菜。过的也真是将就!不一会,他就跑回来了,手里拿着香烟和饮料;“你可以不渴,烟总得抽吧!”你呀,晓得这样,我还真不来了,浪费你不少!“哪里就浪费了?平时还真没个人来看我,喜事嘛!”

  这么近,咋没记得去我那儿玩玩?我拿过他半天没撕开的香烟。“我送货曾从你房子那儿路过,是表弟指给我的,邋里邋遢,怎么好打搅?”他呵呵笑着。哪儿那么讲究,乡里乡亲,太不够意思了!他依旧嘿嘿笑着。

  来多久了,收入咋样?我递给他一支烟,他摇手表示不会;“一年多了,工资以前还蛮不错,上个月还两千多块呢。”怎么新闻里说这儿火灾什么的,咋回事?“没有的事,还不是关节出岔子了。”他有些忿忿不平;“检查时老板出差了,办事人又不灵活,搞得我们做工的只好歇着,还要浪费伙食钱。”

  没事就好,歇就歇几天,没么坏处。“也只能这样。”他苦笑着。家里还好吧?他的苦笑慢慢定格成了苦字:“老婆闹着离婚,丢下孩子跑深圳去了。”为嘛?现在日子比以前好多了,闹腾个啥?“为嘛?”他一脸无辜:“他兄弟结婚,小半年的工资作了礼钱,她还嫌不够面子,我容易吗?”就这点事,你们还真是孩子气!你不会哄哄她,就说添小孩再找补不就得了?他他挠挠头:“当时我也感觉委屈,没容得细想,所以就闹僵了。”打电话陪个小心,夫妻闹矛盾,终归是个没赢家。“嗯,确实,那么难都过来了,她也真算可以的。”知道就好,凡事讲个方法,给自己找别扭不划算……  看看时间,爱人快下班了,得做饭。我回家做饭了,你去我家吃吧。他摇摇头,憨笑着:“改天,一定认认门,总不能空手去吧?”我又劝了几句,他执意不肯。我写下号码,递给他。那就这样吧,记得来玩,还有,给你老婆认错。一定一定,他仿佛开心了。我告别了小非。

  当时哪会想到这就是永别他!前俩月还给我打过电话,说是老婆回来了,没再闹离婚,谢谢我的主意。为此我还笑他欠我一顿酒。

  听阿海说,小非是为小儿子上幼儿园回家作准备的。下午儿子吵着要吃西瓜,便带儿子上街,回转时在离村不远的国道路口,一辆飞驰的货车崩起一块石头,砸在他的胸口,没等救护车赶到就咽气了。

  命运啊,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说深了是迷信,说不信吧,冥冥中总有一个幽灵在左右。无论是和谁聊天,我总是坚持,努力总是必须的,心里有阳光,这世界才能光明。真是这样吗?我现在迷糊了!说努力,阿海等的付出超出了常人,说缺点,他们一点也不比我们多。可为什么就没有个好结果?如果只是个例倒也容易接受,可事实上,每个人的周围或多或少的有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生命本来悲凉,或像某些宗教经书上讲的,都是罪人?那我们该向谁赎罪?

  难道,我们只是一只无形手掌中的一只蚂蚁,注定遭受摆布?那些励志类的故事,只是人类自己给自己一些善意的希望,就如我劝解阿海的那些话?如果生命就是这样,那我们还执着什么?

  我仿佛陷进一个冰凉的泥淖,不住地往下沉……“你闭关呐?”屋内突然亮堂起来。哦!妻回来了。这时我才发现,窗外已是一片昏暗。“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妻边收拾桌子一边嗔怪地说,“以为你把儿子接回来了,搞半天饭也没做!一天都干些啥了?”我从思绪中剥离开来:呵呵,搞忘了,让他在妈那儿再玩一天,明天吧,明天一定去接。

  我推开窗子,一股冷风涌进来,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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