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宫散文

时间:2021-08-31

  阿房宫的消息随着历史一直在流转,有时候它还很是鼓噪,甚至其名也受反复的揣度和猜测。

阿房宫散文

  xxxx年,我初觅阿房宫,当时是深冬,旷野没有一个人,只有冷风吹着遗址上坚硬的瓦片。久久徬徨,直到暮霭沉降,我才离去。

  xxxx年仲夏,我再赴阿房宫,其遗址上以农民承包,已经植木为林,蓊然蔽日。柳树,女贞树,石榴树,松,柏,循规而种,蔚然一片。植树造林,当是善举,然而大陆之广,何处不可以种之,为什么偏偏在阿房宫遗址上种之?

  应该把遗址亮出来,给四边筑以路,给路边立以碑,或铭秦事,或刻千家咏秦之诗,遗址便成了一个让人震撼的地方,审美的地方,沉思的地方,从而给游者以识,观者以智,起一点鉴往知今之作用。

  建遗址公园也可以,不过公园的元素不能多于遗址的元素,所用材料不能太时尚,太花哨,其设计不能让西方形式挤压中国风格,更不能忽略本土色彩。

  自秦孝公至秦始皇,君臣奋其六世,141年,终于鲸吞周室,掌控天下,并图谋江山于万世,传之无穷,是何等抱负!不料秦统治15年以后便宗庙倾圮,鼎移他手。原因是什么?贾谊说:“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问题是怎么保证仁义?没有先进的制度怎么才能保证仁义呢?面对阿房宫遗址,显然会有封建王朝盛衰周期率之问,水以载舟与覆舟之问,昔年当世之问。可惜树木遮挡,遂使狐鼠作乐。

  公元前212年,秦始皇认为咸阳人多,先王所造朝宫小,决定在渭河以南建其朝宫,就是所谓的阿房宫。当时秦统一中国已经十年,由于徙二十万富豪到咸阳来,又在咸阳北坂仿照诸侯宫室大兴土木,咸阳也真是拥挤了。渭河以南是秦的上林苑,不过沣滈之间,尝为周王之旧都,所以秦始皇于斯经营阿房宫。

  秦是牧马出身,素不习水,也许还惧水。以其几度迁都观察,秦的东进是迂回的,雍城,栎阳,咸阳,尽沿渭河北岸一线,并选择高亢之境,是因为这些地方坚实,安全。渭河以南又辽阔又膏腴,秦并非没有向往,然而水大浪汹,不好一苇杭之。实际上在秦惠文王执政之际,秦便于渭河以南作其宫室,只是未成他就死了。秦昭襄王没有继承先王遗志,放弃了渭河以南的宫室,然而他在龙首原北坡造了兴乐宫。汉之长乐宫便是对秦之兴乐宫的翻修,刘邦以长安为国都,初遂居于此。

  秦始皇是在秦惠文王未成宫室基础之上造其阿房宫的。按照施工方案,先造前殿,其东西要长,五百步,南北会短,五十丈。司马迁记其之广,可以上坐万人,下扬大旗,也许是一种夸张,杜牧之赋更是一种想象了。不过阿房宫确实有其雄壮的规划:这个建筑群将星列方圆三百余里山川之间,浩浩荡荡,满是秦的正庭别馆,阁楼台榭。它将筑阁道,以通骊山,筑复道渡渭河,以连咸阳宫,以终南之巅为阙,以樊川之波为池,以渭河为天汉。

  不知道秦始皇当年是否参加了阿房宫的奠基典礼,事实是,经营两年,他就驾崩了,宏伟的工程只是开了一个头。秦二世胡亥接着干,可惜这个王朝的暴虐使民不堪命,起义风起,夺权云涌,天下迅速大乱,有文武大臣便向胡亥建议:“请止阿房宫作者。”阿房宫遂惟有前殿。不过项羽来了,既烧咸阳宫,又烧阿房宫,其前殿便为废墟。渭河有神,秦欲在其南发展,造其朝宫,竟几世未成。秦始皇甚至动员了七十万刑徒以筑阿房宫,也终于未成。

  十世纪学者宋敏求考察阿房宫,记其东西北三面有墙,周长五里,高为八尺,上宽四尺五寸,下宽一丈五尺。接着他喟叹了一声:“今悉为民田。”1991年我见阿房宫遗址也还是民田,瓦片都在麦茬之中。然而2011年,这里竟被树木覆盖了。

  从南向北,穿过其林,走其小径,我从前殿的台基上跳下去,得以清晰地审视这个古老建筑的立面。夕阳渲红,夯土发白,其层层叠加,如饼干相累,缓缓为高,仍有一种吞山吐谷的霸气。当然,我也能感到刑徒的艰苦劳作。这种夯土一般都是锅炒了的,以防生草,不过从阿房宫前殿夯土的缝隙还是长出了一些荆棘。其立面东西长1119米,沿着这一带,踞有巨家庄,赵家堡,古城村,乡聚生活似乎很是朴静。有八九个小孩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所立碑上兴奋地玩其拍泥,有三五成群的老者蹲在自家门口,一个壮年问我:“阿房宫什么时候开发呢?”

  阿房宫究竟是什么意思?它一直以来都是悬案。司马迁说:“作宫阿房,故天下谓之阿房宫是也。”颜师古说:“阿房者,言殿之四阿皆房也;一说大陵曰阿,言其殿高,若以阿上为房也;房或作旁,始皇作此殿,未有名,以其去咸阳近,且号阿房,阿,近也。”司马贞说:“此以其形名宫也,言其宫四阿旁广也,故云下可建五丈之旗也。阿房,后为宫名。”朱骏声说:“阿房假借为傍。秦阿房宫在阿基之傍,宫未成而秦亡,未命名,故人称为阿房宫。”马非百说:“阿房乃一地名,故天下咸以此称之。”集其数解,还是不定。以关中土语,那个之意为阿,也许阿房宫就是那个宫之意吧,它原本是简单的。秦始皇卒为非凡之人,兵马俑是谜,阿房宫之意也是谜了。

  正要离开废墟,蓦地有一只阿房宫的蚊子落在我额头,朋友想帮我赶走,吾以目光阻之。也许这是一只秦始皇喂养的蚊子,曾经歌唱过秦始皇,能随便放了它吗?即使我打破自己的脑壳,也当打死它。我便强忍着,让它吸吮,等它陶醉了,猛击一掌。还好,脑壳完整,只是亮响一声,展手一看,掌中有血,蚊子已经碎为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