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眼优美散文(2)

时间:2021-08-31

  这都是我熟悉的植物,有的叫得上名字,有的叫不上名字。但它们还长在这里,用花一般的笑脸迎接我。可那些我熟悉的松树、槐树、柿树、酸枣、栗毛,它们已不见踪影。空落落的山坡,让我的心徒添寂寞。

  有几只山雀,落在一片草地里,在草丛中啄食着什么,可能是一只虫子,也可能是去年遗落的草籽,或者是一只蚂蚁。我不知道山雀吃不吃蚂蚁,也许吃,也许不吃。这个春天,不吃点蚂蚁,山雀还能吃什么?

  南洼的那座堰潭,里面长满了水草,堰潭里有鱼、河虾、青蛙、泥鳅、黄鳝,堤坝上长满了油桐,柳树,很多鸟落在树上,时不时飞到堰潭,在水中捞出一条小鱼,或者是一只河虾。每年春天,这里的鸟,叽叽喳喳,吵闹不休。

  走到南洼,看到堰潭已经被泥沙淤平,只有潭底,还有一汪水。走近看,水很清,没有一棵水草,没鱼也没虾,更没青蛙黄鳝,水清无鱼,这话不假。堰潭的四周,原来都是树,现在一棵也没有,都是梯田,梯田里都是花生。堰潭里的泥沙,就是从花生地里冲下来,淤积到堰潭里。堰潭的堤坝上,还有几棵树,一棵树上有一个喜鹊的巢,一只喜鹊,蹲在巢里,看到人来,伸一下翅膀,飞走了。

  绣眼,最终还是没有看到,这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常见的百灵、鹌鹑、斑鸠、山雀,都没几只,却让我心生落寞。此刻,空旷的原野上,只有我一个人,很孤独地,站在山坡上。

  三

  又想起宋徽宗赵佶。作为皇帝,生活奢侈,任用奸臣,仅此,赵佶肯定不是个好皇帝。是的,赵佶不是好皇帝,但绝对是个好的艺术家。他自创的书法被称为“瘦金体”。他的花鸟画自成“院体”。是少有的艺术天才。

  赵佶的《梅花绣眼图》,让我感到惊奇,久居深宫的赵佶,能把一只绣眼画得如此传神,没有对绣眼生活习性有着深刻的理解,是不可能的。宫廷里可能会养绣眼,但圈养在笼中的鸟,不可能有大自然里的鸟那么灵动。

  梅花自不用说,是宫廷的梅花,作为皇帝的赵佶,对宫梅是熟悉的。宫梅经过不断剪枝,人工修饰痕迹较重。此种梅的画法精细纤巧,敷色厚重,弥漫着一种富贵气息。风格趣味,无不代表着皇家的审美意味。

  但清丽脱俗,活灵活现的绣眼,绝不是宫中笼养的鸟可比的。看了这幅画,我就觉得,赵佶在画这幅画前,是多次看到过生活在大自然里的绣眼的。开封是平原,紧邻黄河,如果去山中,也只有万岁山。万岁山是皇家园林,山不高,但树很多,有树就有鸟。赵佶看到的绣眼,大概就是万岁山中的。

  对江山疏于管理的赵佶,对艺术是认真的。我想,在画这幅画时,赵佶走进了皇家园林,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只鸟,蹲在一株梅花的枝条上。于是,就有了这幅传世之作。

  也或者,赵佶看到笼中的绣眼,突然心血来潮,想画绣眼。于是,赵佶就去了万岁山,想看一眼生活在大自然里的绣眼。于是,赵佶就真的看到了一只绣眼,蹲在一株梅花的枝条上。赵佶觉得,这只鸣唱的绣眼,是那么的可爱,可爱的让他心动。于是,赵佶就画了这幅《梅花绣眼图》。

  再或者,一日闲来无事,皇帝赵佶带着皇后郑氏,在万岁山皇家园林散步,两人走到一株梅花树前,看到了画中的绣眼,回去后,徽宗皇帝就在皇后的协助下,完成了这幅《梅花绣眼图》。说到这里,不能不说郑皇后,郑皇后儒雅秀丽,多才多艺,对徽宗的书画词章有着独到的见解,徽宗对郑皇后十分的宠爱。我想,赵佶画这幅画时,郑皇后一定在场,而且赵佶也一定征求过郑皇后的意见和建议。

  其实,这幅画是怎么画的,我也不知道。上面的几个场景,只是我的猜测,或者是我的想象。不是我不知道,大概很多人也不知道。知道的人,也随着徽宗赵佶故去,消失在漫漫黄尘中。

  但这幅画还在,画中的绣眼还活着,活在一张纸上。一千多年过去了,你看到它时,它依然对着你,不停地鸣叫。

  四

  我看到了绣眼,它们的鸣叫,还是沉在我记忆里的声音。还是《梅花绣眼图》中那只绣眼的鸣叫声。一波又一波,一阵接着一阵,此起彼伏。

  20xx年5月,我登上了五朵山,五朵山是伏牛山中著名的道教圣地。南召五朵山与“南顶”湖北武当山齐名,素有“北顶”之称。山中奇峰相峙,飞瀑高挂,怪石林立,泉流潺潺,春天杜鹃烂漫,夏日绿意盎然,秋季层林尽染,冬季银装素裹,山水如诗如画,被誉为“音画山水,伏牛仙境”。

  五朵山生态保护完好,山中生长着红豆杉、银杏、秦岭冷杉、水曲柳、化香、水曲柳、马尾松、水杉、侧柏等数百种树木,郁郁葱葱的树,把一座山遮蔽。因为生态完好,这里生活着百灵、画眉、黄鹂、绣眼、斑鸠、鹌鹑、山麻雀等一二百种鸟,走进五朵山,就走进了鸟的家园。

  我去五朵山时,正值春夏之交,山中树木茂密,遮天蔽日。树下,是开满花朵的灌木和花草,不时有鸟从头顶飞过,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声。

  去五朵山,似乎没有目的,就是去山上转转,放松一下心情;似乎有着明确的目的,去寻找一只叫绣眼的鸟。与文友去五朵山时,我没有说去干什么,就是去玩。玩,大家都不反对,每个人的内心,都承受着沉重的工作生活压力。也许,只有走出去,走到大自然,才是缓解压力的最好办法。

  从五垛山主峰下来,我们直接去了五朵村,那是一片玉兰林,站在山顶上,白色的花朵,格外的耀眼,吸引着我们。此时,花正开,洁白的玉兰花,散发着阵阵芳香。走在玉兰树林,就走进了花的家,香的源。走进玉兰树林,其实也走进了鸟的世界,“唧溜溜、嘀呖呖、啾啾啾,”清脆的鸟鸣,不时撞击着耳膜。鸟语花香这个词,用在这里恰如其分。

  山里的鸟真多,“咯咯咯咯”叫的是锦鸡,“唧唧啾啾”叫的是画眉,“嘀呖呖”叫的是百灵,“咕-咕咕”叫的是斑鸠,还有成群的麻雀“叽叽喳喳”。每看到一种鸟,大家就会发出一阵惊叫,震得树叶簌簌地舞,花瓣翩翩地飞,林子里飘着青蝴蝶、白蝴蝶。

  大家疯兴正浓时,一群鸟掠过树梢,哗啦啦落在林子里,有的落在树枝上,有的落在灌木上,有的落在石头上,还有的落在草地上。这鸟,十分好看,羽色鲜艳、嘴尖细、身腰长、羽毛光滑紧凑。大家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呼吸,生怕惊动了鸟们。仔细看,这不正是我要寻找的绣眼吗?是的,是绣眼,红肋绣眼。  这群绣眼,有数十只,甚至上百只,这么大群的绣眼,让我惊奇。在我的记忆里,从没有见到过如此多的绣眼鸟。记得在山坡上看到最多的绣眼鸟,也就二三十只。那时候的二三十只绣眼鸟,看得我们眼珠子都要蹦出来。难怪大家看到绣眼鸟时,惊得大气都不敢出。

  正在大家瞪着眼看时,突然响起一声梆子腔:“要吃还是家常饭,要穿还是粗布衣,知冷知热结发妻……”绣眼可能是受到了惊吓,鸣叫着飞走了。抬起头看,是两个砍柴的老乡,担着挑子,唱着曲走了下来。

  我走过去,打声招呼,递支烟,老乡放下柴火挑子,点着烟,抽了一口说:“来玩啊!”我问:“咱山里的绣眼鸟多吗?”老乡说:“绣眼,啥绣眼?”我说:“就是刚才飞走的那群鸟。”老乡笑了:“那鸟啊,多着呢,有时候三五只,有时候十来只,有时候上百只,还有时候一天不见一只。不过,上百只的鸟群不多见。”

  原来,看鸟也需要机缘,不是你想看就能看到的。我老家的山坡上,不是没有绣眼,是我没有看到而已。

  这样想时,就又想起徽宗赵佶。赵佶与绣眼,就有机缘,那天赵佶去了万岁山,机缘巧遇,看到了绣眼,于是,赵佶就画了一幅《梅花绣眼图》。巧的是,这幅图保存完好,流传了下来。更巧的是,我在写绣眼之前,看到了这幅画。于是,就有了这篇文字。

  据说,绣眼喜欢在灯下唱歌,鸣叫声有高、中、低三种音调,听起来有的带水音,有的似虫鸣,还有的能叫出夏蝉的音调。可惜,我没有听到。这可能是机缘未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