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行》中“入声韵”的妙用(2)

时间:2021-08-31

  不同的韵调、具有不同的音响,会引起人听觉上不同的的感觉,使人产生不同的心理联想,进而引起情感上的共鸣,所以不同的韵调就具有不同的情感作用和审美效果。周啸天在《诗词精品鉴赏》中谈到音情的配合时说:“古代诗人在创作中往往根据内容情绪的要求,选择相宜的的声音,不仅仅限于字义的斟酌。其高妙者,不啻能以语言声响传达生活的音响,最常见的是在选韵上,韵按洪亮、细微分若干级,表示欢快的每用‘江’阳’,抒写怨愁的每用‘萧’‘尤一’,慷慨激昂多用‘东’‘冬’,感叹惋伤多用‘支’‘微’,当然,也有不尽然者,有不只此者。”袁枚《随园诗话》说:“欲作佳诗,先选好韵。”所谓“好韵”,即选择与诗情诗境相切的音韵,也就是根据诗词作品表情达意的需要,选择相应的韵脚,做到以声传情、声情相谐。入声有它自身的音响效果和情感表达特点,声调的调值、调型直、短,念起来急促低沉,塞音韵尾[p]、[t]、[k]是辅音,带噪音成分,它们的阻碍使韵母的发音因受阻速告结束,念起来短促急收,也就使连续的语流显示出强有力的顿挫,清晰响亮的主要元音不能延续,也就没办法造成明亮、高亢的音响效果,自然使语句显得沉闷、压抑。所以用人声字来押韵,反复回环,句与句之间有显著的顿挫梗塞感,句末的语气凸显沉闷、压抑、悲切,有令人不快的感觉,也就适合表达孤寂、抑郁、激愤、悲壮的思想感情。

  古诗词多押入声韵,不少诗人、词人在表达悲切、压抑、惆怅、激愤等波澜起伏的心情时,表达景物、形象的转换时,选择入声字做韵脚,都极大地丰富了诗词的音乐性,增强了感染力。白居易的长篇叙事诗《琵琶行》、《长恨歌》在换韵时,也押不少的人声韵,尤其是在《琵琶行》中更是关键处皆押人声,形成规律性的回环,由此形成整体音响上的和谐美。《琵琶行》共有十七处押人声韵:“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傅雷在谈到《长恨歌》和《琵琶行》时曾这样说到:‘‘上星期我替恩德讲《长恨歌》与《琵琶行》,觉得大有妙处。白居易对音节与情绪的联系悟得很深。凡是转到伤感的地方,必定改用仄声韵。”笔者认为,不仅如此,白居易在创设浓重的悲凉气氛时,在情感冲突激烈时,在怨愤之隋压倒悲凉之情时,在音乐形象是休止、终结时,必定选择仄声中的人声。我们诵读白居易《琵琶行》,对其中的人声韵作深入的体察,就可体味其弥漫着的凄切惨急。论文摘要“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当琵琶女第一次弹出哀怨的乐曲,表达心事时,作者为其掩抑幽咽的乐声感染,发出了深长的叹息声,当琵琶女自叙身世时,更激起他的情感共鸣,为其浮沉的身世嗟伤。“息、唧”两个人声韵的强烈顿挫,道出了作者难以言传的同情和苦痛。琵琶女的乐声、陈词引起诗人的隐痛,“是夕始觉有迁谪意”,他先“达”后“穷”的境遇和琵琶女异常相似。他的遭遇及思想感情的变化似乎也可分为得意、失意、凄苦难耐和迁谪意爆发这样四个阶段。江州之贬对白居易是个沉重的打击,他感到愤懑不平。诗中就有直接叙述自己处境变化的诗句:“我以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住进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