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鲁迅的童年的散文(4)

时间:2021-08-31

  前些天,听父亲说,村里请来安徽黄梅戏班子开演了好几场,大伙都乐得不可开支,当然年纪大的人更偏爱看戏。鲁迅说的社戏摆在赵庄河中的戏台上出演,大伙则坐在乌蓬船上看。我老家没有这么宽、这么多的河流,只有一条小河,不能像鲁迅的故乡那么浪漫,漂在河上赏戏,那是多么有情趣啊。我的故乡也有戏台,而且比较宏大壮观,戏台子和祠堂合建在一块。祠堂始建于1919年,总面积为两千多平方米。由本乡的木匠高手从江西雾源江弯乡的祠堂取经之后回乡创建。2002年村民集资将祠堂修缮一新,重现往日风采,甚是壮观。祠堂坐北朝南,两侧是西厢房,其结构类似于北京的四合院落。祠堂内共有五十四根柱子,最粗将近一人合抱才能围拢。前有门院、门厅,堂前有八十多平方米的戏台,一个一百多平方米的天井。靠后是正堂,供用于祭祀祖先,最后排的院子是以前的私塾,我父亲曾就读于此,现在,早已被用做茶叶加工场。祠堂内使用的木料大多属枫树,祠堂门厅上端有大梁牛腿,上面雕刻着各种名人名将,如“铁拐李喝酒”、“鸡公驱妖降魔”、九狮戏舞”。戏台前一排的四根柱子是一根樟木锯开的,传说,这代表家族”四世发达”和“四世兴旺”。戏台上方中央有块小牌,刻有“观今铿古”四个字。戏台子装点非常恢弘典雅,台高不到两米,约一人高,台上左右两边雕刻着“文王送宝”、”太白醉酒”、“大肚罗汉”、“哪吒闹海”和“双凤呈祥”等图案,精雕细琢,栩栩如生。如今这样的雕刻作品已少见,其价值也不斐,可惜的是,祠堂内昔日悬挂的十五块大匾早已不翼而飞,其中丢失的有黎元洪总统亲自题字并授予的一块匾。

  每年的正月初一,当夜幕降临,祠堂内便锣鼓喧天,这只是个前奏,似乎在提醒着人们,戏快要开演了,催赶大家快入场。以前演戏必须买票,因为戏班子的开销全由自发组织聘请戏班子的村民负责,票价只收一人两毛钱。当祠堂里的座位基本坐满之后,戏就正式开演了,首先,出演的节目是约半个时辰的小段子,如《武松打虎》和《三岔口》等剧目;接着才是正戏。这时,祠堂里便座无虚席了,只见戏台前天井里人头颤动,他们全站着,因为天井不设座位。当戏文演到精彩处,大家会大喊大囔着以示鼓励,当然不会像在大戏院里观众鼓掌那么雅观,因为这儿是乡下,不时兴鼓掌而习惯叫喊,也许是有点粗野之嫌。若戏文演至悲伤处,有些妇女也会随着演员伤心而弹下动情的泪水,这在乡下是极为常见的事。我不会这样伤感,因为我那时年纪尚小,看戏,多半是为了跟着同伴凑热闹而已。随着年龄的增长,稍懂事以后,也就能欣赏戏文的内涵了,譬如,那时常演绎的戏文:《珍珠塔》、《十五贯》、《狸猫换太子》、《盘夫索夫》和《杨八姐游春》等,现在,我仍可说起戏文大概的故事情节。有些年轻小伙子也图新鲜,爱赏戏,在前台的天井中,靠前的位置必定被他们占据,因离戏台近,演员的面容清晰可见,这对小伙子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他们看戏多半是冲着花旦漂亮的脸蛋来的,即“醉翁之意不在酒”。有时,为排练新节目,演员沿着青石板路走过时,此时,便是那帮野小子们兴高采烈的时候,只见一双双犀利的眼睛像扫描仪一般,一刻不停地盯牢一个个走近的姑娘,那些演员被折腾的也很不好意思,只好羞涩地低着头行走。但小伙子却不顾这些,只一个劲地欣赏,直到她们不见了踪影为止。可别说,乡下的戏迷不懂戏文。有一次,当晚的戏结束之后,在村头的戏目海报上,有个戏迷起了个恶作剧,竟然把海报上的剧目篡改成《孟丽君》。第二天清早,村里便闹开了,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人说,这是一出大戏,一般的剧团没能力演绎,何况又是普通剧团。在乡下懂戏的人也真不少,而且还精通戏文的真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