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游记散文的人化自然境界(2)

时间:2021-08-31

  在柳宗元的游记美文中,所有的物景均是其性格的再现。他笔下的石如“熊罴”、“犬牙”,怪特异常,正是其刚直性格的另种表现;水是清洌寒冷,环境是“凄神寒骨,悄然幽邃”,表现的都是他那孤寂、凄清、幽怨的情绪;他写美石、净水、游鱼、小丘等,均表现了他所向往的高洁、幽静、清雅的人化自然,都是他内心世界的外化。他深深地喜爱这些山水,因为它们与自己有相同的命运和喜怒哀乐。为此,他“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在《石渠记》中,他刻意写石渠的“纡曲”:流向西南,“又折西行”,“北堕小潭”,“又北曲行纡余”。他笔下的小溪,往往围绕“曲”流、愚溪“合流屈曲”、友人新堂外之池“溶漾纡余”,这里的“曲”与作者“九曲回肠”的纠结心情相连,正是他“一身去国六千里,万死投荒十二年”流放生活的缩影,正是他坎坷人生的真实写照。曲曲折折、勇往直前是其本色,正是作者孤傲的品格、艰难的处境、抑郁的心情、顽强的抗争精神的再现,虽然作者没有直接将人与渠相连,但打动人心的到底是渠之“纡曲”还是人之“纡曲”,是渠之清幽还是人之闲适呢?正是这种不即不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抒情写景,才构成了渠之自然与人之性格的完美统一。在《袁家渴记》中,通过各种生机勃勃“间厕曲折”的景物描写,同样蕴含着作者强烈的感情,格调高昂,表现出傲然不屈、勇于抗争的精神。《愚溪诗序》一文中的丘、泉、沟、池、堂、亭、溪“咸以愚辱焉”。物“愚”是因人“愚”,那么人、物真“愚”吗?宁武子的“智而为愚”,颜回的“睿而为愚”,然他们都不是真愚。而物如何有智,人又如何有类似物的智,写愚由人及物,写智由物及于人,最后写出自己的大智若愚。如此愚与智的强烈对比,正是作者长期遭受压抑的愤激之词,也是作者愤懑之情的自我解嘲,均表现了作者不委曲求全的个性。《始得西山宴游记》“不与培嵝为类”表达的同样是不与世俗者为伍的傲世情怀。作者所写景物清新明秀,环境优雅洁净,无不是大自然的原生态,但并无荒凉之意,均为楚楚动人、美不自胜之景。这种自然景物的净化特征来自于心灵的净化,表现的是作者卓然独立、不以世俗为累的品性。净化的自然与恶浊的社会形成强烈对比,表达了对净化自然的珍爱、对恶浊社会的憎恶,以此寄托他嫉恶如仇的性格和愤激情绪。正是“虽万受摈弃,不更乎其内”,这里表现的同样是人化自然与自然人化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