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政治、咏史诗中的忧患意识(2)

时间:2021-08-31

  诗人为藩镇割据、宦官擅权误国而忧。藩镇割据不仅给人民带来灾难,还会导致国家分裂。诗人对其深恶痛绝,把它喻为晚唐社会的“疮疽”,在诗中做大胆的揭露和批评。“荒村倚废营,投宿旅魂惊”(《淮阳路》),战乱中,人们只能投宿荒村旅店,却总是惊魂不定,揭示藩镇叛乱给人民带来的灾难。“稻粱尤足活诸雏,妒敌专场好自娱。可要五更惊稳梦,不辞风雪为阳乌?” (《赋得鸡》)诗人把割据称雄者比做不愿报晓的“鸡”, 揭露他们不为国效力,攫取私利而不顾人民死活。《行次昭应县道上送户部李郎中充昭义攻讨》:“将军大旆扫狂童, 诏选名贤赞武工” ,诗人把藩镇比做 “狂童”,大力赞颂李将军“扫狂童”的大无畏精神;“鱼游沸鼎知无日,鸟覆危巢岂待风”,把妄图分裂国家的刘稹斥责为“沸鼎”中垂死挣扎的“游鱼”、“危巢”中的鸟雀,轻蔑地预言了他们的下场。“将来为报奸雄辈,莫向金牛访旧踪”(《井络》),诗人指出割据者必然败亡的命运。在《韩碑》一诗中,诗人充分肯定了韩愈《平淮西碑》的正确立意,热烈歌颂裴度平定淮西吴元济的战争,称裴度为“圣相”,斥淮西五十载之割据为“封狼”、“罴”。此诗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诗人赞颂宪宗和裴度,实际是赞美武宗和李德裕,以此强调君相协力、坚决伐叛的重要性,这在当时有现实指导意义。这些诗态度鲜明,感情强烈,表现了诗人反对分裂割据,维护祖国统一的正义立场。

  甘露之变是历史上有名的宦官乱政事件。唐文宗大和九年十一月,文宗为了打击宦官的势力,重用李训、郑注,并设计以观看金吾卫衙中石榴树上所降甘露为由,准备将宦官一举围而杀之。结果计划失败,反被宦官以此为借口,大开杀戒,“诸司从吏死者六、七百人”,自此宦官气焰旺盛,文宗受制于家奴。当时朝廷上下大都不敢直言政局,李商隐却在此时写了《哭遂州萧侍郎二十四韵》和《哭虔州杨侍郎》,指出李训、郑注虽已被诛灭,但深受李训、郑注迫害的萧侍郎、杨虞卿的冤屈却没有能伸张,讥讽文宗懦弱无能。“阴骘今如此,天灾未可无”,指出再度把持朝政的宦官集团,仍使天下不得宁日的愤恨,显示了诗人忧国忧民的情怀。《有感二首》以石勒有异志,将为患天下比拟郑注,对李训、郑注借诛除宦官而进行的政治投机予以揭露。诗从兴衰治乱的高度,把炙手可热的宦官斥为“凶徒”,大胆揭露他们大事株连,滥杀无辜,挟制皇帝,篡权乱政的罪行和凶残横暴的面目。当听说昭义军节度使刘从谏三次上书朝廷,指斥宦官的罪行,表示“如奸臣难制,誓以死清君侧”⑦时,李商隐激动地写下了《重有感》,对刘从谏的行动积极支持。“玉帐牙旗得上游,安危须共主君忧。窦融表已来关右,陶侃军宜次石头。”诗人以东汉窦融效力光武帝比拟刘从谏,以东晋陶侃杀死谋反的苏峻来号召节度使们仗义助君,铲除宦官恶势力,末句“早晚星关雪涕收”,透露出诗人忧心如焚的爱国热情。总之,李商隐作为一介书生,敢在宦官横行之时,以其诗心铁胆,不顾个人安危,评论现实,抨击宦官,实皆植根于维护朝廷、忧国忧民的爱国思想。  诗人为唐王朝的日渐衰落而忧。在诗人的政治诗中,充满着一种国难深重的危机感。《曲江》 “死忆华亭闻唳鹤,老忧王室泣铜驼”,通过今昔对比,道出了诗人深为大唐王朝升平不返、荆棘铜驼的没落趋势而忧心忡忡。诗人为国忧边:“雪岭未归天外使,松州犹驻殿前军”(《杜工部蜀中离席》);也为国家复兴无人而感慨:“咸阳原上英雄骨, 半向君家养马来”(《浑河中》),“虏骑胡兵一战摧,万灵回首贺轩台。天教李令心如日,可要昭陵石马来”(《夏京》);更为国运而忧:“巍巍政事堂,宰相厌八珍。敢问下执事,今谁掌其权?疮疽几十载,不敢抉其根”(《行次西郊作一百韵》),诗人鲜明尖锐地揭露了唐王朝的深重危机,像藩镇、宦官这类势力已经很难拔除;“运去不逢青海马,力穷难拔蜀山蛇”(《咏史》),诗人借古喻今,说明唐朝大势已去,“玉垒经纶远,金刀历数终”(《武侯庙古柏》),即使有像武侯这样的杰出人物,也难以挽回。如此种种深切的关注与哀叹,体现了诗人对国运难以逆挽的感伤和忧心如焚的爱国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