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工夫阴阳先生搭了碴儿:“哎呀呀,二位,我看你们脸色发绿,恐怕都要不久于人世。还在一起斗什么嘴呀!算啦,我趁早尽我做朋友的道义,替你们把风水宝地找好,免得你们死了还不太平,误人子弟朝南埋,头疼医头冲北葬,最好是你们俩都不向(像)东西。”教书的和看病的一听,都异口同声的冲着阴阳先生骂了一句:“你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才该活埋!”阴阳先生笑了:“我看你们二位争执不休,调停两句,又何必当真?难道我一说你们要死,你们马上就活不成是怎么着?这不大家都还有气儿吗?来来来,都消消气儿,一块儿到酒馆叙谈叙谈,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啊?”看病的和教书的这才转怒为喜,点头应诺。
三人邀邀约约走进了一家酒馆。堂倌刘智一看,进来了三个长袍马褂打扮的人,不敢怠慢,连忙张罗着就让进了雅坐。把桌子一擦,摆了三份匙箸三个酒杯。问:“三位老先生想用点儿什么菜?”阴阳先生大模大样的开了口:“你这儿有什么菜呀?”堂倌说:“我们这儿煎、炒、烹、炸、溜、蒸、炖、滑,样样俱全,应有尽有。”阴阳先生说:“有没有醋溜西北风?”堂倌说:“没说听过您哪!”“有没有红烧凌冰块?”“没见过。”“那么有没有没炸蚂螂(注:蚂螂——蜻蜓的俗称)骨”?“没有您哪!”阴阳先生装模作样的把脸一沉说:“都没有,你怎么敢夸海口说应有尽有呢?年纪轻轻的说话不懂得分寸。就是死了人你不掌握分寸也不行啊,七尽五长的人你硬要他睡七尽的棺材,多五寸交给你呀?”堂倌被阴阳先生弄得摸不着头脑,半晌才开口:“算我说话不知进退,您拣我们这儿有的点几样儿吧。”阴阳先生说:“这还差不多。你把那橱窗里头摆着的臭千张筒子给我来一盘。”看病的说:“你把酸萝卜丁子给我弄一碟。”教书的说:“再给我来一份泡白菜帮子。”您说这不是成心吧!堂倌心下诧异:没听说过跑到雅座里吃臭千张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