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黛的相遇倒不如说成是相似灵魂的碰撞,黛玉并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那样,受到封建礼教和世俗功利的熏陶和束缚,她保持纯洁善良的心,一点一点地呼吸着属于她的小世界的空气,她爱自己所爱,憎自己所憎,不计较得失,而贾府险恶的环境也造就了她叛逆的性格。宝玉行为偏僻性情乖张,怕读文章,身处在功名利禄水深火热中的他,更有摆脱世俗,超越凡事的心,他的纠结无助,也只能被黛玉看到,也只有黛玉从不用“仕途”一类的话去劝说宝玉为官作宦。他们相知,他们互为知己,他们共同成长,从不生分。
昔日知己桃花树下读西厢,看红了眼,也看红了心,宝玉是张生那多愁多病的身,黛玉则是莺莺那倾国倾城的貌,滴不尽的相思泪,染不完的红豆渣,聊不断的几分情愫,演不息的满园京剧,就这样贯穿了宝玉和黛玉的悲情一生,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这条路,宝玉和黛玉终究没走完,未见天地,也未见众生。
黛玉是那经纶满腹,直抒性灵的潇湘妃子,心较比干多一窍,世人也怜惜她的颦儿才貌,她于三生石畔结成绛珠仙草,离恨天外,她嗟叹一年三百六十天,总有风刀霜剑的时刻,她总是做成一个花冢,希望一抷尘土可以掩盖风流,她想着有一天花落人亡,各自天涯,心里放不下的,终是只有宝玉一个人。宝玉是那腹内草莽,直言快语的神瑛侍者,平日里见多了胭脂俗粉,钟爱性情文学,叹息乐极悲生人非物换,他疯疯傻傻,信得过的喜欢着的人,都离他而去,唯独记起的,也终是黛玉一人,他情极而毒,悬崖撒手,随一僧一道出走,似乎,他又看见了,那个一颦一笑都两眉蹙起的林姑娘。
他见她时,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怒时反而像笑,嗔视更似有情,他是多情的怡红公子,静候有缘人;她见他时,有着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泪光点点,娇喘微微,不敢多情,可旬月里来去,她素来是认他作了知己。他们共谈一片天地,有时放眼可以望遍整个观楼,他们听同样好听的曲子,看同样的戏目,在最好的时候,宝玉还说着那句:“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可惜柏拉图式的恋爱,并未遂了他们的愿,封建礼教的束缚终究捆绑着旧时代的他们,而他们所认为的坚贞爱情,也不过是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