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迅速轰动了。
C栋A楼那个貌似退休干部的乡下老头乔小树的爹——乔大树死了。没人相信,几天不露面,死了?乔大树死在床上,表情痛苦,右手伸向床旁的条桌,硬没够着桌上那一碗已经变味的山珍海味……
一个幸福得让小区老头老太们忌妒的老头,就这样死了。 何时咽气,不清楚。左右邻居没听到任何动静。当乔小树从小蜜怀里突然惊醒,赶回家一摸,老爹已经僵硬。爸!一声惊天长嚎震颤了小区。乔大树死于心肌梗塞,小区里的人都为他的离去摇头。
这么说吧,乔大树是个吃剩饭的幸福老头。小区老人羡慕地说,我咋就没摊上个给我剩饭吃的好儿子呢!
哪是剩饭,那是乔小树专门从大餐馆打包回来孝敬他的。乔大树起初不吃,嫌饭菜贵,浪费。乔小树就哄着老爹说,爸,是剩饭。乔大树这才小心咀嚼着奢侈的剩饭,吃着叹气说,可惜了。
乔大树明白儿子的苦心,逢人便说,小树太像他年轻时候了。正是年轻时那段得意人生,才成了乔大树坦然生活在小区的资本。
乔大树年轻时是公社粮站保管员。在那为粮而疯的年代,这是美差。乔小树脑海打小烙下了他常带剩饭回家的印记。后来才知,那是爹他们悄悄煮了,分的。乔小树嘟起小嘴对四个弟妹说,长大,我也带剩饭回来。一家人目光刷刷投向乔小树那发光的小脑瓜,鼓起了掌,好啊好啊,我们等着吃你带回的剩饭。
乔小树没食言。乔小树虽说从小没饿着,但个头极具那个时代典型的特征,从脑袋到身材,矮小得匀称,人也鬼精。没上大学,自修了个文凭。后来硬凭着自己的鬼精找到个美差:某报驻站记者。再后来又凭着鬼精,当上了站长,负责一个省。
乔小树决心攥紧那个省,就像老爹当年攥紧粮站一样。随着饭局增多,乔小树带回的好菜好饭也多了,可惜娘没福气,几年后含笑而去。弟妹大了,也飞了。为了剩饭,他只好咬牙成了个家。是的,咬牙,不知为何没人愿意嫁给他,他只好凭着鬼精,夺过一个老板的小蜜。结婚那天,背后被人指指戳戳,说他是个喜欢吃剩饭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