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脚跟故事(2)

时间:2021-08-31

  我全身一震,也不知是好奇还是什么驱使着我,追了出去。

  他的步子好轻,白色的影子一跳一跳,仿佛没有一丝重量。我远远地跟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他穿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这并不是去聚月斋的路,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我跟着他来到一处极偏僻的院落,那里有一座小小的假山,他走到山后,呼地一闪就不见了。

  我的心一动,跟到了假山后,这里一无所有,我伸出手在那用石头筑成的山上一点一点摸索,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有一个通道的入口。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手下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脚下发出一声轻响,陷了下去。

  那是一条长长的阶梯,又陡又潮湿。我没想到通道竟在脚下,一个不稳,滑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我滚到了地下室的底部,顿觉全身疼痛不堪,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我艰难地爬起来,这里和我那冰冷的新房一样,都是一片漆黑。我在空中虚空地摸索着,缓慢地移动着步子。

  地下室并不大,走了一会儿就摸到了一个长长的箱子,大概有半人高,木是好木,却找不到箱门和抽屉,只有一个厚厚?母亲印?

  这是……

  棺材!

  我向后跌去,拼命忍住就要冲口而出的惊叫。

  棺材?怎么会是棺材?这里怎么会有棺材?谁死了?难道……

  我颤抖着从衣服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荷包,里面装着我从省城里带来的东西。我掏出一根火柴,由于太过紧张,手无力得几乎握不住,最后,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终于在棺材上将它擦燃了。

  借着这一缕微弱的光,我看到那棺材前立着一个牌位,我凑过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爱儿子君之灵位!

  手一抖,火柴一下子灭了,四周又重归黑暗。我站在这黑暗的中心,仿佛掉入了一场永远也醒不来的梦境。

  冷子君死了?那刚刚来见我的人是谁?

  难道……是鬼?

  不!不可能!我后退几步,倚在一个箱子上,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

  我全身一震,像受了炮烙一般跳了起来,我刚刚靠着的是什么?棺材?为什么这里还有一口棺材?

  我再次掏出火柴,扑到那牌位前,看到了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名字。

  方羽。

  儿媳方羽之灵位!

  “啊——”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大声惊叫起来,踉跄后退几步,跌在地上。

  不——这不可能!为什么会有我的棺材?我没有死啊!我的身体还有温度,我还有脚,我不可能会死的!我……

  “你已经死了。”一个冷然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悚然回头,看到一张苍老的脸。

  我那威严的婆婆正手执烛台立在阶梯前,眼中闪着森然的光。

  “婆婆,我……”

  “你已经死了。”她冷冷地看着我,微弱的烛光映着她的脸,格外诡异,“你已经死了三天了,在你嫁过来的那个新婚之夜,你心疼病发作,已然死去,只是你自己并未察觉而已。今日是七月十五鬼节,鬼门大开,你快快躺回棺材里,随子君去吧。”

  “不——我不信!我不信!”我歇斯底里地大叫,“我没有死!我怎么会死呢?你在骗我!在骗我!这里的两口棺材都是空棺!”

  说完,我转过身扑到冷子君的棺材前,使尽全身力气,掀开了棺盖。

  “住手!”婆婆脸色大变,欲上前阻拦,但为时已晚,我看到了棺材内的情形,那居然是——一副还未成形的胎儿的骸骨!

  我突然什么都明白了,那杯“摇红”,那个白影,那只冰冷的手,还有这两口棺材!

  一切都连成了一条线,我已然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羽儿!还不快回棺材里去!你已经死了。”婆婆声色俱厉,仿佛要将我撕碎一般。

  我已定下心来,露出一丝微笑,道:“婆婆,羽儿这不活得好好的吗?怎么会死呢?您就别演戏了,叫那穿白衣的人出来吧。”

  老太太一惊,冷冷地看着我,那眼神,似乎要将我的五脏六腑都看穿。 我伸手敲了敲那具为我准备的棺材,温和平静地说:“张老爹,出来吧,里面闷,别闷坏了身子。”

  棺材轻轻震了一下,棺盖打开了,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坐了起来,无疑正是管家张老爹,只是他那胡须已经剃去,看上去年轻了不止十岁。

  “您一定很奇怪吧,张老爹。”我浅浅地笑着,像在闲话家常,“为什么我会知道是您呢?我承认,您的演技真的很好,无论是那冰冷的手还是那一袭白衣,都让您看起来像个鬼魂,但请您别忘了,我是在省城读过大学的人。我怎么会相信这世上有鬼呢?”

  “所以你就猜到是我?”他用手在棺沿上轻轻一撑,跳出了棺材,身姿矫健敏捷。

  “不,刚开始我真的以为您是冷子君,直到掀开棺盖看到那胎儿尸体后,我才想到,其实冷子君早就死了,当年婆婆所生下的,是一个死婴。”

  我转过头看着老太太,她那张威严的脸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眼中迸出一股杀意。

  “婆婆,羽儿可以理解您的心情,公公早逝,子君是他留给您的惟一,可他却死了,可以想象您是多么痛苦,甚至陷于疯狂。

  “您不肯承认儿子已经死去,就把它放到这里,对外宣称子君身子弱,必须住在聚月斋里疗养,深居简出。但您还算有一丝理智,为他买了棺材立了牌位。这二十年来,您就是在这里对着那早已化为白骨的小小尸骸生活的吧。在您的臆想下,他一点点长大,从牙牙学语到读书识字。直到现在,您觉得他该成家立业了,就把我买了来,与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成了亲,但您又想到,就算我入了冷家门,也是与子君天人两隔,所以您又为我做了一副棺材,想要杀了我,送我去与他见面,这,才有了今晚这场闹剧。”

  婆婆的脸惨白,握灯的手轻轻颤抖,烛光摇曳,将张老爹的脸照得阴晴不定,诡异至极。

  “婆婆、张老爹,你们想置羽儿于死地,当然不能明着来,毕竟这世上还是有王法的。所以婆婆您就给我喝了那杯‘摇红’,您没有骗我,里面的确有三十六种奇花,只是您没有告诉羽儿,这三十六种里有一种叫做曼陀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