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时期的郭沫若(二)

　　轮船在风雨的海面上航行。

　　成仿吾扶着栏杆从走道上过来。他也穿着日本帝大制服。

　　三等舱里沫若睡在铺位上看书。

　　仿吾走进来：“船一出海就遇到了风雨。”他倒在沫若铺位旁边的空铺上，拿起一本德文书来：“看来你这以静制动的办法还真能对付晕船。”

　　沫若放下书，抬起头若有所思地说：“仿吾，我们关于出纯文艺杂志的计划已经蕴酝了三年，这次要能争取在上海实行多好。”

　　“在东京的几个朋友也开过两三次会了，就是出版处未落实。”仿吾放下手里的书回答。

　　“你这次是泰东书局来信聘去当文学主任的，以后也许会有办法可想。”沫若的话里充满着希望。

　　仿吾厚道地笑着说：“还不知泰东书局是怎样一回事。你在国内已经有了一些名气，泰东会需要你比更需要我的。“

　　“我放弃了自己的学业，也没有多大的野心，无非是要在风雨中寻找自己的出路。”沫若诚恳地说完和仿吾相视笑了。

　　两人睡在铺上看书。

　　风雨后晴朗的清晨。

　　沫若和仿吾凭栏观望海上日出——地平线上朦胧的天空露出一片金黄的阳光，象横着一条金带。迷蒙云雾之中，忽然出现一团红雾，海面上色彩缤纷，荡着细碎的波光，渐渐的那团红雾更红更亮了，随后化着千万道强烈的阳光，船和大海浸在一片晴朗的金黄色的朝阳之中。

　　船进了黄浦江口，时节正是春天，两岸风光迷人。淡黄色的江水，像海鸥一样的游船，一望无际的大陆，漾着青翠的柳波，真是一幅活的荷兰画家的风景画。

　　沫若不禁情绪高涨，拉着仿吾的手激昂地朗诵——

　　平和之乡哟!

　　我的父母之帮!

　　岸草那么青翠!

　　流水这般嫩黄!

　　我倚着船栏远望

　　平坦的大地如像海洋，

　　除了一些青翠的柳波，

　　全没有山崖阻障。

　　小舟在波上簸扬，

　　人如在梦中一样，

　　平和之乡哟!

　　我的父母之帮!

　　岸上，呈现杨树浦一带的工厂和作业声、煤烟、汽笛、起重机、香烟广告、掠客先生……　　《女神》时期的郭沫若(三)

　　沫若和仿吾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被推搡着下船，岸上响着各种喧嚣声。

　　沫若尽管是第二次到上海，面对繁华的街景却很陌生，他应接不暇地观看着街房的景色，两面耸立着巨岩一样的楼房。

　　黄包车、马车、汽车、电车一起在街上跑着，男男女女一个个带着营养不良，栖栖遑遑的面孔串来串去，人丛中闪过时髦青年油滑的脸、艳装的女子、求乞的盲人、流浪的汉子，卖报声和各种叫卖声混合在一起。

　　仿吾停下来招呼一辆黄包车。沫若在叫卖报纸的报童面前放下行李，掏钱买了一张当天的报纸，。

　　仿吾告诉车夫：“到马霍路，泰东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