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天末怀李白》赏析(2)

时间:2021-08-31

  名家点评:

  高步瀛引邵长蘅评此诗颈联:“一憎一喜,遂令文人无置身地。”

  黄生评此诗尾联:“不曰吊而曰赠,说得冤魂活现。”(《读杜诗说》)

  《唐宋诗醇》:“悲歌慷慨,一气舒卷,李杜交好,其诗特地精神。”

  评析:

  天宝初,青年杜甫在齐赵一带初遇当时已名满天下的谪仙人李白,“醉卧秋共被,携手日同行”,从此结下了唐诗史上俩位泰斗的不渝友情。李杜之交,既有诗文的同好,更有命运的同怜。生性沉挚的杜甫,既对天才不羁的李白钦仰备至,又为他傲岸不驯的性格深切忧虑。十数年过去了,当此李白西南流放之日,正是杜甫辞官向蜀,行经秦州时。类似的才高不遇、中心获咎的经历,使杜甫对李白的思念更为强烈,以至到“三夜频梦君”(《梦李白》)的地步;了解也更为深刻,“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当京师收复,贵盛煊赫,攀龙附凤之时,何以命运对天才如此不公?本诗就作于这种心情之下。

  当第一阵秋风从天边吹来时,诗人陡然想起了流贬途中的故友:季换时移,凉冷侵入,你感到的是什么呢?是萧瑟的寒意?是望乡的悲思?还是天才的不比寻常的兴感?诗人多么希望传书的鸿雁能捎来李白的音讯,“几时到”轻轻一问,显示了诗人的盼切是如何的殷恳,然而江湖万里,秋水荡荡,连鸿雁也难以度越,适足以引动诗人同样茫茫的忧思。

  前四句,忧思同天末来风油然而起,经过两层设问,更似秋水般地浩浩荡荡涌动不已,既见出了诗人对故友出于心愫的关切,也见出了这忧思业已化作了不尽的长恨。由末联可见,诗人已将对故友的怀念,升华到了对千百年来不平社会现实的责问:从屈原到贾谊到李白,当然也包括杜甫自己,为什么总是才士不遇,志士遭谗?于是我们也更深地体会到了这联警策的深意。“憎”字、“喜”字用语极险刻,悲愤极深刻:文章佳好,本应为造物所喜;却为何反而被“憎”厌、“憎”恨?可见出世之才必不为世人所解:而水那边窃“喜”才人经过的魑魅,当然是影借伺机谗人的宵小,越是“喜”,则越见得他们心地的卑鄙龌龊。屈原流放湘南时,曾因悲愤不可遏,作《天问》以自抒,我想,“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这联警策,正可为屈子的悲问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