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鹳雀楼古诗拼音版(2)

时间:2021-08-31

【拓展延伸】

永远的鹳雀楼

  浩如烟海的中国古典文学作品里,咏唱名山胜川、雄关塞楼的篇章不知有多少。唐诗宋词汉文章,铺天盖地,让后辈一代代的读书人青灯黄卷,寒窗苦读,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真正能够令人吟咏不厌、永远留在人们记忆里的还是那些名作佳构、华彩篇章.人们在那里认识了惟见天际流的长江,认识了从天上而来的黄河,认识了“春风不度’的玉门关、“飞阁流丹”的滕王阁……一首仅有20字的小诗,也让天下人知晓了黄河岸畔有一座很有名气的鹳雀楼。

  人世沧桑,时代嬗变,几千年过去了。多少曾经是显赫一时的历史胜迹,随着岁月的风尘已经湮没了。但有的却可以随着诗词和文章的流传而名垂千古。即如鹳雀楼,它虽然沉没在黄河的厚厚的泥沙里已近800年,它的名字却是鲜鲜亮亮地活着,活在千古绝唱的唐诗名句里,活在莘莘学子朗朗的诵读中。不仅时间难以消蚀它,泥沙难以掩埋它,反而更会激起人们对它的深深怀念与向往.

  谁不知道王之涣的《登鹳雀楼》?现今的小学生没有背不出这首唐诗的。在当今看重学前教育的父母们的传授下,孩子们学的第一首诗大概就是它;多少孩子还在刚刚咿呀学语时,就在摇头晃脑不知所云地念诵着它。我深信不疑:只要这个世界存在,就有我们的中华民族存在,这首绝唱也必将千秋万世、生生不息地流传下去,诵唱下去: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这首《登鹳雀楼》,是再浅显不过的一首唐诗了。它明白如话,无雕无饰,却能够历代传颂,以至永远。何也?就在于它昂扬着一种继承前人、超越前人的强烈的奋发自强精神,不管你理解了多少,你感受了多少,都会被这种精神所深深地激励和感染。

  诗的作者王之涣,字季陵。生于唐武后垂拱四年(公元688年),死于玄宗天宝元年(公元742年)。原籍晋阳(今山西太原)人,后迁居绛郡(今山西绛县)。开元初,任冀州衡水县主簿,因遭诬陷,弃官而去。此后15年漫游,足迹遍黄河南北。晚年出任文安县尉,病死于任上。

  这就是王之涣的生平。如果要像现今动辄就要去填那些繁琐的个人履历之类的话,王之涣的填表就要简单多了。古人追求功名,追求仕途,王之涣可说没有多高的科举功名,没有“文凭”,故而官也作得不大,一生也只是弄了个“副县团”,在职的时间还不长。他生前坎坷不遇,“官一尉而卑栖”,所以在新、旧《唐书》上都没有他的传。但王之涣却以他的诗名让历朝历代的人尊着、敬着,后人只有仰视他的份儿。或问:同是唐朝诗人,王之涣也像李白杜甫白居易那样诗如潮涌、著作丰厚吗?这个问题一时却是很难回答的。王之涣一生到底写过多少诗,无人知晓,因为他的诗大都已遗失了,仅仅只存下了6首诗传世。你会想像得到吗?也就是这6首诗,竟然能成就和支撑起一位名世千秋的伟大诗人。

  二

  前几年我到古称蒲州的永济市,当时鹳雀楼正在修复之中,我没有去看。我怕看那埋在泥沼中的废墟,怕看那种残破和缺失,因为鹳雀楼的名气太大了,生怕会损害我心目中的鹳雀楼的形象。

  如今,我就要去一睹修复竣工后的鹳雀楼风采了。这是去和古人与名楼相会,还有我的跃跃欲试的写作欲望。

  在面前铺展开来的是永济市区西边的一片无垠沃野。这里是古蒲州的老地方。永济早些年迁到了过去的赵伊镇,原先繁华的蒲州虽然还留有一个名儿,且有一个叫作蒲州的镇子,但那已是被黄河水逼着一迁再迁的蒲州,而“城围二十里”的老蒲州,早已沉埋在厚重的黄河泥沙里了。

  但这老蒲州却是一个很值得说道的地方。

  蒲州,古称蒲坂。“尧都平阳,舜都蒲坂,禹都安邑”,这蒲坂即蒲州,就曾是古舜帝的都城所在。到了我国封建社会的前期,几个朝代都建都在陕西长安或中原洛阳,而蒲州正处于长安和洛阳之间,均属京畿之地。唐李吉甫道:“河中之地,左右王都,黄河北来,太华南倚,总水陆之形胜,郁关河之气色。”这里边所说的“河中”,也指蒲州。

  蒲州披山带河,它西临黄河天堑,东倚巍巍中条,南有潼关之险,不仅是京都长安或洛阳的屏障,而且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位置。

  唐代时的河中府曾为中都,这里历史悠久,经济发达,既有盐池之利,又是棉麦产区,市井繁华,人文荟萃。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说,三河是“天下之中’,“土地小狭,民人众”。三河即河东、河南、河内三郡,河东郡即指唐代河中府一带。可见这里在汉代时已是地狭人稠,经济文化都比较发达。隋初,文帝巡幸蒲州,赞叹说:“此间人物,衣服鲜丽,容止闲雅,良由仕宦之乡,陶染成俗也。”

  河中府交通便利,它既处于西京长安与东都洛阳之间,可以控扼通往长安的漕运路线,又处于太原与长安之间,是秦晋联系的交通要冲。河中府位于这样一个重要的十字路口,经济和军事上的位置自然很高。还因为这里拥有众多的风景名胜,诸如蒲津关、鹳雀楼、逍遥楼、普救寺、万固寺等,唐代的许多著名文人如李商隐、温庭筠、岑参、韩愈、卢纶等都在蒲州留下了他们的瑰丽诗篇。

  说起蒲州城,它的选址并不在塬上,而是在濒临黄河的阶地上,楼堞完固,城池周长有20余里。城西就是闻名的“黄河第一桥”蒲津桥。据陕西《朝邑县志》载,这座特大型浮桥建于秦昭王二十年(公元前287年),到了唐开元十二年(公元724年),唐玄宗李隆基命兵部尚书张说重建蒲津桥,将蒲津桥原先的“竹缆连舟’改为“铁缆连舟”,河上用七八十条大船支撑,然后在黄河两边各铸铁牛四只,下铸铁山,以铁牛、铁山作地锚与铁缆连接,以固定舟桥,一座规模宏大的蒲津桥建成了。

  桥修成后,喜欢铺派的“风流皇帝”唐玄宗少不了要来蒲州看看。他也正是在他的“开元之治”大见成效的年月到蒲州来的。看过了蒲津桥,他随后又登上了蒲州城头的逍遥楼。兴之所至,颇有才气又能舞文弄墨来两下的李隆基,就要写诗了。《晓渡蒲关》和《登蒲州逍遥楼》就是他这次来蒲州的两篇“圣制”。前者是写蒲津桥的,后者是他登临逍遥楼的即兴之作。他在《登蒲州逍遥楼》一诗中写道:“……昔是潜龙地,今为上理辰。时平乘道泰,迈赏遇年春。”说是蒲州这地方他过去就曾来过,故为“潜龙”之地,今天正是治理的大好时期。志满意得的欢悦之情,溢于言表。

  逍遥楼在蒲州的北城上,此楼的创建年代和毁圯年代无考,想来一定是建造得十分华美的,唐代时就多有名人在此登楼赋诗。从“飞观接天津”的高峻的逍遥楼向西南方向望去,也就可望到黄河岸畔的那座鹳雀楼了。

  逍遥楼――鹳雀楼,一北一南,双楼相映,曾经是古老蒲州的标志和方位座标。

  鹳雀楼,故址在古蒲州城西南的黄河洲渚之上。为北周时蒲州守将宇文护所建造。楼高三层,凭山临河。关于鹳雀楼的楼名,清《永济县志》上说:鹳雀楼“在郡城西南黄河高阜处,时有鹳雀栖其上,遂名。”说是黄河岸边的白色的鹳鸟和苇丛中的候鸟野雀,常飞来在楼上栖息,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楼名,竟原来出自于俚俗!但就是这个原始于俚俗叫法的鹳雀楼,因文人墨客的频频造访,登楼赋诗题咏而声名大噪,从而也变得格外高雅和尊贵起来。

  我们还是来看看唐代诗人李翰在《鹳雀楼序》中描述的当时的盛况吧!

  后(北)周大冢宰宇文护镇河外之地,筑为层楼,遐标碧空,倒影洪流。二百余载,独立乎中洲。以其佳气在下,代为胜概。四方隽秀有登临者,悠然远心,如悬龙门,如望昆仑。河南尹赵公受帝新命,宣风三晋,古贤好士,游人若归。小子承连帅之誊,列在下客。八月天高,获登兹楼,乃复俯视舜城,旁窥秦塞,紫气度关而西入,黄河触华而东汇,龙踞虎视,下临八晋。前辈畅当题诗上层,名播前后。山川景象,备于一言。上客有前美原尉宇文邈,前栎阳郡郑鲲,文行光远,名重当时;吴兴姚系,长乐冯曾,清河崔颁,鸿笔佳什,声闻远方。将刷雨看天,追飞太清,相与言诗,以继畅生之作。命余记事,书于前轩。

  这里就可知鹳雀楼是“独立乎中洲”的,当时已历经了“二百余载”。上推200年,它的始建当在南北朝时的北周时代无疑。历经隋、唐、五代,到了北宋时,鹳雀楼依旧巍然耸立,沈括的《梦溪笔谈》卷十五云:“河中府鹳雀楼三层,前瞻中条,下瞰大河。”这和李翰“独立乎中洲”的记述,又可互为印证,说明最早鹳雀楼的楼址,确乎是在黄河洲渚上的。

  读上面这段文字我们看得出来,李翰在这里分明又记叙的是在鹳雀楼上举行的一次以文会友的盛会。“遐标碧空,倒影洪流”,说的是鹳雀楼的高峻,高大的楼影倒映在滚滚的黄河水中,使登临者有了一种“如悬龙门,如望昆仑”之感。站在楼上东望可俯视河东大地,西边远眺可见关中平原,紫气通过潼关而西入长安,黄河遇阻华山而折向东流。鹳雀楼虎踞龙盘在八晋大地,气势宏伟。这是远景的描绘。

  接下来是近景,再叙“八月天高”文人在鹳雀楼举行“笔会”的现场。这里不仅有宇文邈、郑鲲等“文行光远,名重当时”的上宾贤达,也有姚系、冯曾、崔颁等“鸿笔佳什,声闻远方”的名士俊秀。文友们来自各地,有来自北方的,有来自南方的。大家谈诗论文,放歌抒怀,这是何等相融相洽的欢聚。谁说“文人相轻”,看看这种场面,真令今世的文人羡煞也!

  这里还值得注意的,是文中有“前辈畅当题诗上层”的句子,说明此次盛会又是“继畅生之作”的,这就限定了所作的诗文须以写鹳雀楼为题材。畅当的诗当时已是题在鹳雀楼壁上了,是畅当的哪首诗呢?当然是他的名作《登鹅雀楼》。

  沈括在《梦溪笔谈》卷十五中说:河中府鹳雀楼“唐人留诗者甚多,唯李益、王之涣、畅当三篇能状其景。”沈括从唐人题咏鹳雀楼的众多诗篇中,拈出的他所赞赏的三首诗,是同为《登鹳雀楼》的“同题诗”。

  李益的诗云:

  鹳雀楼西百尺樯,汀洲云树共茫茫。

  汉家萧鼓随流水,魏国山河半夕阳。

  事去千年犹恨速,愁来一日即为长。

  风烟并起思乡望,远目非春亦自伤。

  畅当的诗云:

  迥临飞鸟上,高出世尘间。

  天势围平野,河流入断山。

  李益,为陇西姑臧(今甘肃武威)人。唐大历元年(公元766年)进士,任郑县(今陕西华县)县尉,久不得升迁,郁郁不得志,遂弃官而去,后漫游燕赵之间,颇有点与王之涣相似的经历。后来他又回到了他的故乡一带,在军中作幕僚,过了十多年的军旅生活,成为著名的边塞诗人。想来这首《登鹳雀楼》当写于他在郑县(华县)县尉任上之时,那里与蒲州仅一河之隔,来去十分便当,畅当,则是河东蒲州本地人,与李益是同时代,为大历七年(公元772年)进士,他曾被召从军,参加过平息淮西叛乱的战争。唐德宗贞元年初为太常博士,官终果州刺史。《全唐诗》录有畅当的诗一卷。李益、畅当、王之涣三人的官职比较起来,畅当的职位最高,又是蒲州“乡党”,何况他的诗意境开阔,气势不凡,据于鹳雀楼的显要位置,就是很自然的事了。君不见,当今的一些风景名胜区不是把本地官员和本乡籍在外高官的不伦不类的题字,都赫然雕凿在那里吗?可见是历代的流风使然。

  王之涣生活在盛唐年代,比李益和畅当要早得多了,何以中唐时的鹳雀楼上没有他的题诗在上面,以让李益、畅当也发出“眼前有景道不得,之涣有诗在上头”的感叹呢?这一方面是因那时的诗文出版条件所限,文学作品的流播不易;再就是一篇作品的优劣,需要有一定的时间磨洗和淘漉,不是你一时“炒”得很红就可以流传下去的。不息的时光流水在披沙拣金,而真正的金子是永远会闪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