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踏着月光的行板》介绍(5)

时间:2021-08-31

  三、诗意的书写与伤怀之美

  评论家吴义勤曾经说过:“对迟子建来说,这样的语言境界似乎也并不是刻意雕琢而成的,仿佛就是一种‘日常生活’,她的语言总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这就是迟子建,只要她一开口,她的‘口语’就已经是艺术化的了,就已经进入一种‘境界’了。没办法,这也许就是一个作家的天分吧。”面对迟子建的文字,我们也只能像吴义勤那样感叹一声“没办法”。如果这是一种“天分”,我们感谢上天赐予迟子建这样的天分,让我们得以欣赏到如此美丽的文字。如果这个世界真有生花妙笔存在,那我想迟子建手中一定握着一支。她从不用哗众取宠的字眼,她的笔下也从未出现过主旋律的强制说服,她一直都是那样气定神闲,举重若轻。仿若不经意间的轻描淡写,笔下已经盛开了一篇篇华章。

  她一直信奉用朴素的文字来表达传神的生活,所以我们会在她的笔下读到如此朴素又不乏诗意的句子。诸如林秀珊每次来到火车站,都有置身牲口棚的感觉。火车的汽笛声在她听来就像形形色色牲口的叫声。有的像牛叫,有的像驴叫,还有的像饿极了的猪的叫声。所以那一列列的火车,在她眼里也都是牲口的模样。疾驰的特快列车像脱缰的野马,不紧不慢的直快列车像灵巧的羊在野地里漫步,而她常乘坐的慢车,就像吃足了草的牛在安闲地游走。坐在慢车上看风景,本来单调的树、低矮的土房和田野上的荒坟,都变得有韵味,树木像瘦高的人在急急地赶路,土房就像一台台拖拉机在突突地奔跑,而荒坟则像一只只蠕动的大青蛙。“她的包里多了一把口琴,她就觉得这不停发出声响的火车是一把琴,而能让这琴发音的,是那弓弦一样的铁轨。现在她是坐在一把小提琴上去看望王锐,生活中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呢?”在车上,她见到一个酒鬼,在数落曾经背叛过自己的妻子时说:“唉,我老婆的水分就像这瓶里的酒,让情人给滋咕滋咕地喝干了,留给我的是一个空瓶!可我还不舍得扔掉这个瓶子!”面对这样朴素而包含深情的句子,我们就像林秀珊听到死刑犯吹出美丽的旋律时那样,心里也想流泪。那是因为就像林秀珊所说的那样:“有时想哭时,心里也是美的。”结语

  迟子建追求唯美主义,但是她不是一个女权主义者。有人曾把她与王安忆、铁凝、池莉划为统一阵营。但我以为这是不够准确的。迟子建的独特性已成为她写作的一个重要特点。即便是写过像《哦,香雪》、《没有纽扣的红衬衫》这种情感基调清新优美的铁凝也曾写出像《玫瑰门》、《大浴女》这样激越的作品。而迟子建则一直坚持以朴素、平淡、淡定从容的调子来写作,展现温情的力量。但这并不说明迟子建的创作是千篇一律的,她从80年代至今,一直都是文学园地的辛勤耕作者,并且有着高质高量的收获。她以《北极村童话》登上文坛,让人惊艳,评论家都为其诗一样的语言所打动,对其“童话视角”的切入角度也给予了一定的肯定。但迟子建并没有一直做一个“儿童”,她很快地成长起来,她并不像一部分女性作家只是关注其本身,自怨自艾,她开始把触角伸向了广阔的社会,让诸生百态在其笔下绚烂呈现,让世俗的生活呈现出人间烟火的温暖。她就像是一个素面朝天的女子,对别人的浓妆艳抹、奇装异服不闻不顾,但她却依然美丽着她的美丽。这种美丽不是让人炫目的艳丽,而是一种朴素的美,散发出暖暖的温度。百花盛开的文坛,独有她像一株清莲,不蔓不枝,亭亭净植。《踏着月光的行板》充分体现了作家的这一审美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