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结
读罢全诗,我仿佛看到了这个身心交瘁的戍卒,冒着雨雪,沿着泥泞的小路慢慢腾腾地走向画面深处,走向雨雪浓重的远方只给我们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一声幽怨的叹息。
拓展阅读:《采薇》赏析
这是一首描写戍卒出征还归的诗,是历来为人称颂的名篇。
全诗共六章。前五章为第一大部分,是戍卒对昔日服役思归的回忆;第六章为第二大部分,写戍卒归家途中遇雪而心中悲哀的苦况。两部分互相映衬,互相生发。
根据《诗序》说:“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率,遗戍役,以守卫中国。故歌《采薇》以遣之。”以“采薇”起兴,按照朱熹《诗集传》的说法,也许是“以其出戍之时采薇以食,而念归其日之远也。”故诗的前三章以薇菜的“作止”、“柔止”、“刚止”三种变化,从薇菜的“作”(初生)、“柔”(柔嫩)、“刚”(坚硬),表示时间的推移,重叠了三次“曰归曰归”,表明期待已久,归而未得,单调、烦燥、不满的心情溢于言表。下以“岁亦莫(暮)止”、“心亦忧止”、“岁亦阳止”三句相承接,把忧愁、还归和时光荏苒用复叠的方式连在一起,反复以“欲归不得——一年将尽——我心忧伤”渲染出一种怅恨哀怨的气氛。心忧而且岁暮,眼看着物候迁移,自己久戍未归,这种凄苦的心情是十分感人的。而这种感人的忧愁之情又通过“忧心烈烈”、“忧心孔疚” 表现得无可遮拦。
时光白白流逝,一年又到了岁暮,思归未得,戍卒的心情本已十分凄苦,何况还“载饥载渴”,更进了一层。加上“我戍未定”,也“靡使归聘”,不仅军旅生活饱尝饥渴之苦,且驻防营地也不固定,当然也不能派人回去通个音讯,这更使人产生不定的心绪,无可依傍,也无可慰藉。心忧岁暮,征人望乡,但作者不由想到自己是“靡室靡家”。靡室靡家,不是说自己真的没有家室,而是说,虽然有家,但因自己久戍在外,骨肉分离,不能与家人团聚,因此,有家也等于没有家了。“王事靡盬”,战火未熄,不暇危坐安居,全是因“玁狁之故”。这里叠用了两次“玁狁之故”,不仅点明久戍不归、心忧如焚和载饥载渴的原因,且以决心抵御外侮的愤激语气,与前三章中岁暮望乡的忧愁之情取得某种平衡,并转入下章对军旅生活充满昂奋的回忆,振起全篇,请看以下两小节:
起句用常棣花起兴,以“彼尔维何”和“彼路斯何”两个设问句导入,以常棣花之绚烂美丽,喻我方高大的将帅之车,在形象、色彩上兼有与薇菜起兴对比之意。描写将帅戎车,诗人把镜头对准了最能体现军队精神面貌的战马。戎车既驾,车驾前的马是“四牡业业”,“四牡{马癸}{马癸}”“四牡翼翼”,以“业业”、 “{马癸}{马癸}”、“翼翼”表现驷马之高大、威武、强盛和训练有素。从“君子所依,小人所腓”中可知,这些高大、威武、训练有素的战马不仅是军队精神面貌的反映,且是作战时将帅的凭依和士卒的掩护,是军队战斗力的重要标志。高头大马后面,是搀着强弓、手持利刃的士兵,“翼翼”四牡配上“象弭鱼服”,保持“岂不日戒”、“岂敢定居”高度警惕性的士兵,显示了“玁狁孔棘”情况下周朝反侵略战争的赫赫军威。因此,“一月三捷”既是当时作战情况的记录,也体现了战士的豪情和必胜的信心。战则捷,居则戒,与首章“玁狁之故”呼应。至此,全篇气势为之一振,诗人在凯歌般高昂的旋律中结束了自己的回忆。
末章写戍卒归途所见,以“杨柳依依”和“雨雪霏霏”两种截然不同的季节特征,表现了今昔截然不同的悲喜感情。著一“昔”字,兼有概括、收束前五章回忆、开启下文的作用。而眼前景、口头语,不假修饰地淡淡道出,却又兴寄深微,自然天成。如方玉润《诗经原始》所说:“此诗之佳,全在末章,真情实景,感时伤事,别有深情”。“末乃言归途景物并回忆来时风光,不禁黯然神伤,绝世文情,千古常新。”故东晋谢玄认为这四句是毛诗中最烩炙人口的佳句(见《世说新语·文学》),似不为过誉。
这首写边防戍卒服役思归的作品,将战事之频繁,戍卒之思归,军中生活之艰苦,抗击外侮的决心交织在一起,在爱国与眷恋家室,战斗的乐观主义精神与忧生嗟时的矛盾情绪冲突中,反映了那一时代的战争生活和人民的战争心理,表现了战争生活的各个侧面,特别是末章情景交融,化景语为情语的写作方法,成了后世写作边塞战争诗努力追攀效法的楷模。